人王帝辛寿尽之日,并没有众仙想象中的天地悲恸,反而晴空万里,日耀大地。
王宫之中,年轻的帝王面带悲痛,双手将祭品奉入青铜巨鼎之中。
他的父王一生执剑,一生负重,做到了无数人族先辈甚至从未想过的事,他的面前也总是有那样一道身影撑着天,踏着地。
但未来,执剑者,撑起人族者,便是他了。
他能做好吗?
他能守住吗?
他能让父王满意,让臣民信服吗?
高高卷起的火舌吞噬青铜色的大鼎,一时间天地变色,金光漫天。
人王的魂魄自王宫寝殿中走出,腰间卸下了轩辕剑,肩上的人族重担也被子孙后代接去,唯有灵气绕身,金雾缭绕。
人族的气运,殷商的国运,天地的反哺,在一瞬间朝着帝辛狂涌而去。
不再是孤注一掷的担负,而是温柔而眷恋地给予。
它们推着帝辛离开这片土地,这片天地。
从今往后,他便只是帝辛。
将会拥有帝辛的另一段人生。
自由而热烈,张扬且肆意。
帝辛习惯性地抬手抚向腰际,却摸了个空,反应过来后,魂魄恢复到最巅峰时期的帝辛摇头哂笑。
“接着——!”
帝辛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抬眸望去,一道锐利的剑光划破苍穹,直直朝向他袭来。
他挑眉,抬手握住了这柄性情颇为桀骜不驯的长剑。
已经成为青丘狐帝的白小九一身王袍,抱着一只毛乎乎的小狐狸崽,靠在朝歌王宫的殿门旁,朝着帝辛招了招手。
白小九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当初断了的三条尾巴有没有长回来,但帝辛好歹是从这个曾经的学生身上,看到了还算像样的王者之气。
他低头看向手中长剑。
这柄剑和轩辕剑的重量长度都十分贴近,只是触手的感觉却并不如轩辕剑浩渺深邃。
——当然,这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一把剑,足以媲美轩辕。
白小九并没有靠近这场天地对帝辛的欢送,而是扬声高喊:“这剑传了挺多地方,我也不知道都到过谁手里,但反正就是给你的——帝辛手里,怎么能没有剑?”
商音坐在朝歌的城墙之上,鸿钧站在她身侧,远远的,看到帝辛手中长剑。
他们在那柄剑上看到了通天的凛然剑意,看到了女娲的温和慈爱,看到了众多截教弟子一个传一个留下的修道经验,看到了姜子牙手指划过时的叹息,看到了申公豹抢过长剑得意留下灵力的笑容,甚至,看到了从来没人读懂的元始赐福,看到了老子轻点在剑柄之上的人族教义……
不论封神之战是如何的天地量劫,但在量劫结束之后,敌人,对手,同伴,友人,全都融进在逝去的时间里,化作史书之上记载的文字,镌刻在苍穹大地上蜿蜒出传奇的痕迹。
人王帝辛代表的
不仅仅是一段战争(),一个朝代⑹[((),而是一幕传奇。
传奇落幕之时,天地馈赠,万仙相送。
商音的双手抵在城墙上,身子突然后仰,脸颊靠近鸿钧耳侧,轻声问:“选了女娲?”
“不,只是建议一一,她有自己的道。”鸿钧亦侧过头,微微一笑,伸手过来握住商音的手,指节一点点滑入商音手指间,“阿音呢?同帝辛都说了什么?”
商音手指舒展,自然而亲近地摩挲着鸿钧的手指内侧。
“说你又算计他,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思。”
鸿钧本是执剑的,但他又并不常握剑。
比起亲自出手,鸿钧更喜欢坐在幕后,抬手拨动星辰棋子,选出一个执剑者,将迷雾血荆劈开来,将他想要达成的东西展开给世人。
商音的手柔嫩白皙,如今看起来并不似圣人那般深不见底,危险战栗,但却真正掌握着震颤天地的力量。
鸿钧闻言笑笑,鼻尖蹭过商音的脸颊,亲昵而温情:“然后呢?”
商音轻咬了下鸿钧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诱|惑她的耳尖,也勾起唇角:“然后我说,你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蛇,鳞片又白又冷,牙齿又尖又毒。”
鸿钧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这并不是商音预料之中的反应。
商音眯起眼:“你这反应……”
鸿钧直起身,看上去就像是要短暂回到坐怀不乱的道祖模样。
商音抬手按了鸿钧的后颈,抬首重重吻了上去。
唇齿交错,漫天的金云霞光映入两人的眸中,跳跃着,纠缠着,流光溢彩。
进与退,攻与守。
对视与亲吻带来的愉悦感,很多时候都远远超过身体的契合。
商音尝到了滋味,放开鸿钧时两人的唇瓣都染了桃花色,手指自鸿钧颈边划下时还不忘压了压他凌乱的衣襟。
“没关系,你尽管藏,反正我总会一层一层给你剥干净。”
鸿钧笑着抿了抿唇,很是愉悦,也极为耐心:“好啊,阿音可要快些想起来才是。”
想起来?
商音抓住了鸿钧用的字眼,眉梢轻扬。
鸿钧却开始转移话题:“西方的窟窿着实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