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向父王请旨,私下定亲,就做不得数。”江敞坚持道。
“可相国与上将军,两家本就是世交。非有利可图,有狼子野心。如此,两家结亲,有何不妥?即便父王知晓,也不会阻拦。”太子说。
江敞立即给他又定一罪:“兄长怎知父王心中所想?难不成是你妄自揣测君意,还是你能代表父王发号施令?”
太子的冷汗立即下来了,若非君上不在眼前,他当即便得跪下认罪。
时玥筝见自己惹祸上身,生怕宫闱生出龃龉,牵连母族相府。
不能袖手旁观,立即给夫子行了礼,方道:
“多谢仲公子挺身而出,只我有错认罚,请夫子教诲。”
“如何无法陈诵下来功课,就是荒废学业呢?万一弟子愚钝,用功只是记得慢了些,就要挨打吗?”江敞只要一想到姑娘的一双柔荑,落下戒尺,顷刻间便要红肿破皮,甚至十指滴血,便心生焦急。
尤其十指连心,她一向娇生惯养,怎吃得这份苦?
“好吧,我承认筝儿妹妹生性聪颖,并无愚钝。我这样为她找托辞,是欺师灭祖。连顽童都骗不过,因着大家有目共睹。每回筝筝的功课,都是拔得头筹的。做个女先生,亦无不可。”
余光处,瞥见时玥筝那双祈求的眼眸,哀怨地望着自己。她实不愿惹事,只想尽快平息干戈。
江敞于心不忍,终究没违背她的心意,继续顶撞先生。
为她服了软:“夫子,筝儿妹妹是我向父王陈情,邀她来宫里伴读的。原本进宫伴读的公侯之子,相府名额只有她姐姐。您若管教,就请责罚我吧。我可以代替筝筝妹妹受罚,且可罚我于数倍。否则,我没法跟相国交代。”
太傅听他这无稽之谈,将少年人的心事尽收眼底。
师者不能没有威严,否则任人拿捏,也丢了这份御前差事。
心底云淡风轻,表面上板起脸孔:“仲公子若不服管教,老臣只能奏请余夫人,看是仲公子单独另请先生,还是老夫告老还乡。”
“公子若真为了小妹好,就少说两句吧。相府树大招风,我姐妹二人更不愿成为众矢之的。”时瑜琼小幅度拉了拉江敞的袖子,知晓他是好意,也感激于他仗义执言、护着妹妹。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不能只顾自己。
还是希望他赶紧收了神通吧。
江敞不待她劝,但听夫子提起娘亲,便先败下阵来。
心中暗暗不服气,夫子管不了弟子,就找孩子爹娘,算什么本事?
都说术业有专攻,现在愈发觉得他是个混饭吃的。
至于抱着太子太傅的身份,沾沾自喜,更是鼠目寸光。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储君有没有那个命数,能登上王位。
只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宣之于口:“是。弟子知错,母妃服侍父王劳苦,烦请夫子勿要叨扰。且夫子国事繁忙,实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忧心。”
太傅在心里冷笑,别看他表面恭谦,保不齐这少年在心底骂自己‘尸位素餐’。
好在余夫人是个识大体的,不单从不给君上吹枕边风、干涉内政;且在后宫更是温良恭俭让。于她之上的皇后,恭敬有加。于她之下的美人、良人,同样关爱照拂。从不与人起争端。
若她知晓逆子在学堂顶撞夫子,非但不会护犊子,还会将他重重申饬,以证贤良懂事之名。
“罢了。今日就上到这里。只仲公子有一言不对,相国虽疼女儿,可不代表疏于对女儿的教导。尤其相国有言,巾帼当不让须眉。与其用华服、美饰装饰女子,不如让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眼界、有胆识。”太傅顿了一顿,话锋一转,接着说:
“所以,今日即便我罚了她,也不会得罪于相国。相反,若我因筝姑娘是女子,便网开一面,觉得女子生来无用,只要懂女工、女红就是。未嫁从父,婚后从夫,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怕相国才会到君上跟前参我一本,让我趁早卷铺盖走人。”
江敞无言。
因的确如此。
时玥筝上头还有个哥哥,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已出任都尉。
但相国提起这个儿子时,总说犬子还需历练。
提起女儿时,则是老幺比长子强多矣。
哪里强没看出来,倒是活脱脱一个女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