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萧二百五十六年,大雨、天寒,昏暗颜色延至天边,寒意夹杂着土腥味弥散在城郊中。
马车四周是江左军,一排五个,正好分散开来。
“施主可是江左郡主?”
沈宸烟睁开微微干涩的眼,将一边的车帘掀开,缓缓侧身的同时也将一副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至脸上。
“正是。”
淡淡的语气轻缓而出,透出一种华贵之气。
前来带路的年幼小道士于胸前拢手,双手稍弯作拱手礼,沈宸烟看着也照着学了一通。
十五年前,沈宸烟将出生的前几日,外祖父母前来坤云观请法师进行祈福,临走高远法师为沈宸烟做一锦囊用于保身,并留言,必须要在及笄之日后三月内来坤云观将锦囊归还。
好在陆夫人那一对龙凤呈祥与沈宸烟同年出生,祖家便一同求取了锦囊,并留言一定来此。
“不知高远法师可在?”沈宸烟恭敬着,但眼里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还是没有被全部遮掩住。
小道士点头,回复道:“高远法师等候沈施主多时。”
沈宸烟点头示意,冷风顺着掀开的帘缝钻进来,让其不由得将手炉抱得更紧些。
直至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再顺着屋脊而倾,沈宸烟才命锦禾取了油纸伞,从马车上下来。
此地虽位于离上京几十里外的山谷,但往来的信男信女并不少,即使今日阴雨绵绵,还是有不少前来还愿之人。
沈宸烟跟着引路的小道士往里处走着,只见三清殿前香火缭绕,两侧的小屋里传来盖过雨滴落下的诵经之声。
只不过,来接待的小道士并没有想将沈宸烟带到三清殿的意思,与对面走来的道士略说了几句话后,回头微低下身,对着身侧女子恭敬道:“高远法师突然离观,将事务交于修己师兄,劳烦施主先前往观景台休息,一览坤云观景色。”
沈宸烟不解,但还是笑着点头示意。
冷风吹过竹林,雨水打在竹叶上微微作响,通往观景台的道路两侧摆放着参差不一的怪石,玄黄与红砖堆砌的院墙和苍绿色的参天古树相得益彰,不一会儿,就到了最上方的观景台。
锦禾见状先收回了伞,后站到观景台一侧,抬眼看着眼前一览众山小的景色,今日虽有浓雾,倒也不失为一份新颖。
小道士转头再行拱手礼,留下一句:“福生无量天尊。”便要离去,沈宸烟询问修己法师何时来此,道士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此情此景虽悦目,但山中潮湿,沈宸烟自是不愿多待,只好命锦禾跟随小道士前去寻找修己法师。
脚步声再起,沈宸烟立于观景台最中央,抬头间面对千丈幽壑,只觉心中瞬间涌起许多回忆。
十五年前,西越城破,各部落无心再次立新的国主,便由先国主的母亲统领其余部落成立西境,而先国主的女儿,唯一的嫡长公主却隐姓埋名流落至此。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父母宅心仁厚,但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份愚善之举。
这些年她虽以陆氏遗女的身份存活在太后的羽翼之下,认了太后一派的左相做了义父,但到底手中无半点自己可用的权利,想要靠着姻亲走出皇城,却因参与走.私草药一事被太后责罚,送去吴兴反省,这一年也算是待得够够的。
不准一人出入就算了,就连手上的钱财都被一一询问去向。
真是气人。
还真是一出虎落平原被犬欺的烂戏。
“沙沙……”
晃神之间又听一物落地之声。
沈宸烟转身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是……”
“我……就是你呀。”
那人将右手放在沈宸烟的肩膀上,左手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不要出声。
疑神之间,四目相对。
两张一般无二的脸出现在同一时空。
若不是疯了,只怕是戏本子都不敢这样写。
沈宸烟无疑露出一副惊恐的神情,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虽着一身布料顶好的素服,但早已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破烂的布条上沾染着水渍和泥土,一股腥臭味被风吹进她的鼻腔之中,实在让她倒胃的很。
“你为何……有着与我一样的面容。”沈宸烟有些忌惮,右手悄悄探进藏有短刃的衣袖中,只待对方刚要张嘴之际,快速的朝着脖颈刺了下去。
对方看着回影,只觉得老天跟自己开了一场不能再离谱的笑话。
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
竟是被从前的自己杀死。
可她何时成为过他人刃上的鱼肉。
反应回神,凭借着对上一世武功的记忆,三下五除二就将另一个“自己”拿下。
“有商有量,可谈笔不亏的生意。”
“你长着跟我一样的面貌,还想跟我谈生意,只怕是别有用心。”
“随你怎么说。”那人站在身后用腰带捆.绑住沈宸烟的双手,“你是西越公主,亡国之仇焉能不报,你我联手,将左相拉入泥潭,如何?”
“他是我最敬重的人,是南萧的左相更是我的义父。”沈宸烟咬牙切齿,与上一世的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