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二人的距离不由得让空气中多了份余热，沈宸烟用右手轻推江砚临的肩膀，他身子一歪也识趣的向后靠去，手里紧握的簪子似乎也没了归还的打算。

雨声渐大，逐渐盖过了马车内二人的呼吸声，沈宸烟闭目养神，没再看江砚临的情况，重新布局的心力早已没了上一世的那般冲动，她想要复仇但更想要为上一世的自己赎罪。

好在与上一世相同的是，江砚临永远都是那个先送上门来的，这不由得让她对江砚临多了一份好奇，即使是要寻求靠山，可细想着自己手中的所有权力都与上一世不同，那么他为何还是会走这步棋呢。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顺着未干的发丝带给了她更多的寒意。

沈宸烟微皱眉头，想起上一世华服离身也是这般的寒冷，倒令她全部的乏意都瞬间褪去。

“你既然选择了我，我自然会给你想要的。”沈宸烟启唇，打破许久的沉默，内心的慌乱全然没有在言语中展现出来，更多的是一份让人感受到距离的清冷。

“说吧。”沈宸烟简洁明了。

江砚临垂头轻叹，眼神仿佛没有焦距，诉说着感伤：“江某命苦，父母双亲离世多年，靠着一身医术苟活于今，半月前听闻宫中贵人有恙，便揭了皇榜赶来上京，想要谋取个一官半职。”

沈宸烟微愣，睁开眼将目光锁定在江砚临身上。

“听闻朝中分派严重，小人虽有一身医术但实在担心这一来一往不过是白费力气。后又听闻郡主与段家有婚约，又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故费力递上留言，好在上天眷顾，遇到了郡主。”江砚临抬头后对着面前的女子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笑容。“如今，小人即已成为了郡主您的人，还望郡主多在段家为小人说些好话，若能得到太医令的赏识，小人愿万死不辞啊。”

江砚临一五一十的解释到，唇边还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眸子里透过万般的真诚，不由得让沈宸烟动了恻隐之心。

大争之世，不争则亡，与其胆战心惊的担心看不穿他，不如从一开始就给他想要的一切，让他彻底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总好过忠心别人，自立门户。

沈宸烟冷笑一声，用为数不多的记忆回忆起上一世，只想起他虽出身寒门，但也是一介金科状元，入了翰林院，成为一朝宰相，策士多谋论，谋人谋己谋天。

医术，不过是他最不起眼的才华。

沈宸烟了然用人不疑四字，既然二人都有心思，那就按照各自相同的想法进行下去。

“与其归顺他人，不如让自己成为让他人想要归顺之人。”沈宸烟歪头一笑，与江砚临四目相对，交错的眼神中都夹杂了许多令人出乎意料的东西。

“江公子认为取而代之可好。”

“郡主的意思是？”

“小小医官有何用，若你真有本事，本郡主助你做太医令，如何？”

江砚临愣怔片刻，眼底多了一层含义不明的笑意：“得郡主赏识自然是好，只是在下害怕会……”

“我不收废物，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江砚临笃定着语气，起身将手上的簪子重新别入沈宸烟的发里。

“江某愿为郡主肝脑涂地。”

江砚临真诚的目光从未移开过沈宸烟的身上，这本就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一份可以让他安身立命的庇佑，一份可以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指尖停留在簪子的边缘处，刚要撤回时却意外触碰到了冰凉的发丝，他屏住呼吸，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那只紧张的右手定在空气中一瞬后慌乱的别在身后。

“天气阴冷，郡主湿发只怕会受凉，回府后还要喝上一碗热热的姜汤才好。”

沈宸烟微微抬头，重新对上江砚临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一双狡猾的狐狸眼。

“做医官，屈才了。”

“手段和忠心才最重要，难道不是吗？”

入宫为太医，注定会与太医令段氏有所往来，无论是他想还是不想，沈宸烟都会这么做，念及他这两世坚定不移的投靠，才会耐着性子多说几句。

自己有心，才会事半功倍。

马车外修整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脚步声由远至近的走到窗外。

“郡主，江公子的马车已经修好了。”

马车内的二人没有再对视，只留下男子慌乱的告辞声和女子沉着的叮嘱。

“明日见。”

车门合上，江砚临站在马车外微微行礼，目送着沈宸烟一行人的离开，目光迟迟未移开。

相比较江砚临的慌乱，沈宸烟对于这半日的突发事件只觉得身心疲惫，酸涩感和疼痛感混杂在一起，却勾不起她片刻的在意。

“锦禾。”沈宸烟平和着语气，将帘子掀开一角。

“婢子在。”锦禾见状走上前。

“可知段家最近的动向？”

“回郡主，太医令这几月一直在为贤妃娘娘看病，听说贤妃娘娘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每日都要喝几碗的苦药，每半月还要泡药浴。”

“段灏尘呢？”

“这……婢子……”

“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太后认为那段家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