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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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领着马嬷嬷进了屋。

马嬷嬷是伯府王老太太身边新进的红人，对方氏这位伯府隐身多年的女主子不算熟悉，只是略微福福身，不算多恭敬：“请太太安。”

却是自来熟地拉上了王燕子的手：“这位定是大小姐吧。老太太可惦记着你了，整日里茶饭不思，都快生病了。这不，特地让我来接你回伯府。”

一只翠绿的镯子挂在干枯的手腕上，讥笑道：“这王老太太整日里守着王雁回乖孙长，乖孙短的，都快不记得有这孙女了。这老货倒是惯会说好话，难怪能得了老太太青眼。”

王燕子微不可查地瞥了翠玉镯子一眼，并不说话，只是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自从方氏与她爹闹翻，带着她离府别居后，勇毅伯府的人就几乎当她俩不存在。除了每逢她生日，提前送些节礼，王燕子想不出她们娘俩和伯府的其他交集。

如今，突然说要接她回伯府，定然是与她的婚事有关。

下个月，她就满十五，该相看了。

王燕子抬起头，望向方氏，适当地睁大了眼，表达着诧异与孺慕：“母亲？”

方氏瞅着女儿恰到好处的乖顺，倒是觉得世间事颇为神奇，总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发展。

比如她这女儿。

彼时她与王君正相看生厌，带着王燕子躲到这别院，却因心里带着气，将她丢给奶嬷嬷照料。

等了三四年，牛角尖钻过，总算想明白了，没得为个男人要死要活，该过过清净日子。

偶然想起还有个女儿，想亲近亲近，却没想到四五岁的小家伙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哄得住的了，面上显得亲近，内里却是疏离。

方氏也淡了心思，与王燕子保持着如今这不疏不近的关系。

却是两人都舒服了。

只是如今女儿也大了，也该放她出去，没得陪着自己蜗居在这别院，耽误更好的前程。

方氏示意春分将盒子递给王燕子：“跟着马嬷嬷去吧。你也马上就要及笄了。这个就算是为娘的送你的及笄礼，及笄宴我就不参加了。”

王燕子接过盒子，恭敬地福身：“谢谢母亲。”

眼里但是难得闪现出了泪花。

虽说王燕子与她娘并不算多亲近，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也难得说上一两句话，但是并不妨碍王燕子对她娘的感谢。

她娘给她十几年的清静日子，也请师傅对她悉心教导，对她并不是全然无心。

只是小时候的缺憾，总是难以弥补。等她娘想回头时，王燕子已经养成一副冷性子，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方氏没料到能看见王燕子湿了眼眶，心底的那点难过一时翻涌，竟涌上喉间，仿佛立刻就要从唇间溢出。

只得慌慌张张地摆手道：“你自有你的好前程。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王燕子此时已是敛去眼角的泪珠，对着方氏盈盈一拜：“儿去了，请母亲千万保重。”

方氏别过头，没再看她。

等了半晌，春分提醒道：“主子，小姐已经走远了。”

方氏方才醒过神来，看着院门，喃喃开口道：“把她送回虎狼窝，春分，你是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下个月，王燕子就要及笄，与定国公府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要把王燕子送回伯府待嫁，于是方氏这才写信给王君正，让他派人来接。

只是方氏不知道是好是坏。

春分递过去一杯茶，安慰道：“小姐自小聪慧，且有主意。主子无需太过担心。”

方氏看着屋外的海棠：“罢了，她自有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