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寂法师神色含着一丝欣慰,捋着胡须看了秦宣一眼,感慨道:“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沐知念突然想起为什么周围人都在瞒着她,为什么秦宣不愿直接告诉她,难道这与她娘亲有关吗?
“莫非大师见过我娘亲?”沐知念急切问道。
“何止是见过,你娘亲就是预感到自己的结局,才会来贫僧这留下一丝转机。”空寂法师耐心解释道:“你娘亲为解寻翎百年恩怨而来,也为解百年恩怨而走。”
可恩怨并没有解除,“这便是娘亲的执念吗?”沐知念问。
空寂法师摇了摇头:“非也,她的计划出现了一丝意外,而那个意外就是你,为了留下你,她不惜用自己的一切起誓,为了让你得到美好的一生,我想,也正是因为你,你母亲最后才会多了一丝留恋……”
所以她才会重生,那是娘亲给她争取到的机会。
沐知念攥着心口,只感觉里面钻心的疼,眼前蒙上一层水雾,无数记忆翻涌而来,淹没最后一丝理智,娘亲最终还是去世了,她是看到未来才会留下她的吗?那她看见的未来又是她自己真正的未来吗?
空寂法师叹了一口气:“施主的命格并非像你母亲一般一片空白,而是无数次叠加而成的虚无,贫僧不知为何会这样。”
沐知念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耳朵,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可还是红了眼眶,单薄的身影在风中颤抖,抽泣道:“……我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她翻阅记忆的每一角,她所走的每一条路,每一个选择,最后都毫无意外通向死局。
她既没有解决娘亲未完成的心愿,也没有从她的人生中走出来,她被困在自己执念铸成的无尽轮回中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少女的脸颊因哭泣染上一抹绯红,泪珠如断线般垂着下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秦宣神情微动,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少女陷在情绪之中,如同胡乱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他的手,指尖陷在他手心里,留下一道道血痕。
秦宣垂眸瞧她,没有收回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头。
“你不是说,没到结局不能妄下结论,还是,你想将棋盘打翻?”
温润声音自耳边传来,如同记忆中有过的声音。
对呀,把棋盘打翻,不就没有输赢了吗?
*
秦淮回到府邸,走在院中,迎面灵光闪过,立刻抬剑格挡。
人影自阴影中袭来,如同阴毒的蛇蝎,和他绞缠在一起。
“我认输。”黑衣男子松开手,手上竟什么武器都没有。
秦淮收回剑,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随意坐向一旁石凳。
“殿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男子一脸理所应当,“整个大寻我也只认识殿下你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见秦淮不理他,男子扬起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低声在他耳边道:“好一招祸水东引,在下佩服。”
秦淮手掌猛拍向石桌,抬手揪住男子衣领,“应珣,我说过,这事与我无关,你再说一遍试试。”
“好好好。”应珣摊开手,面对被激怒的秦淮丝毫没有惧意,反倒带着一丝愉悦,“我真没想到,殿下最开始用毒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我倒真有点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殿下如此神魂颠倒,连计划都忘了。”
“应珣!”秦淮剑眉紧蹙,抬手扼住男子喉咙,咬牙沉声威胁道:“我警告过你,离她远一点。”
应珣挑起眉,一只手按在他手腕之上,勾起唇角笑道:“如果我偏说我不听呢。”
“你!”秦淮抬掌向男子脸上挥出一拳,手却突然顿在他肌肤之上,怎么都下不去手。
那双眉眼居然和沐知念一模一样,尤其是上挑的眼尾,妩媚而灵动。
不对,秦淮使劲眨眼,驱除脑海中异样的感觉。
应珣神色慵懒,期待地望向秦淮的反应,“我这张脸你舍得打吗?”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秦淮大吼一声,眼前人影渐渐重合,他怎么可能将他幻视成沐知念。
不可能,秦淮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应珣接住他无力的身体,手掌心一条黑色的小蛇钻了出来,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沉沉目光落在秦淮身上。
“让我看看,她在你心底究竟占据多少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