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越来越痒,细密的红点向上蔓延,他攥住手掌尽力不让别人发现,他必须快点回去想办法解决,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这是只有娘亲才知道的秘密。
他只要接触兽类的毛发身上就会长起红疹。
秦淮快步走着,路过一处空置池塘,周围没有一个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屏退侍从。
他想快点清洗手上不祥之物。
秦淮撩起袖子,捧着冰凉的池水流过小臂,难受的感觉渐渐舒缓。
他不断安慰自己,就是这样,只要这样之后,回去再涂上一些清凉的药膏,明日就能好转,他依旧能若无其事隐瞒这件事。
秦淮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处,完全没有留意到池水中多了一道阴影,那阴影站在那静静看了一会儿。
“……你受伤了吗?”
娇嫩的声音吓了秦淮一跳,他立刻站起身警惕看向四周,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却只看见矮了他一半的小姑娘正歪着头看他,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绯红,一双眼浸满疑惑。
“我爹爹说受伤就要找太医。”沐知念向前走了一步。
秦淮立刻放下衣袖,将红色斑点藏在其中,正疑惑旁人见状肯定会吓跑,怎么这小姑娘一点都不怕,就见沐知念拽住了他那只袖子。
秦淮立刻甩开手,拧起眉头警告道:“你别过来!”
他记得沐知念方才抱过猫,如今全身上下都带着对他致命的武器,他一定不能让她接近才是。
沐知念抿起唇,依旧有些不明所以,“若不是姐姐非让我给你道歉,我才不愿跟来。”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离我远一点。”秦淮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沐知念呆呆望着他:“不行,你好像受伤了。”她执着地向他走去,想要抓住他。
秦淮一个闪身躲过,他站得离池塘太近,沐知念只堪堪抓住他的衣角,却被惯性带着,脚下一滑,落入水中。
初春的水依旧冰寒刺骨,池塘不深,可小小的人依旧够不到底,胡乱挣扎着溅起一道道水花。
秦淮暗骂一声,侍从都不在,他迟疑片刻后还是扭头跳入水中。
沐知念抓住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拼命往下扯,小秦淮力气不大,几番折腾竟真被她按进池底。
寒凉春水灌入鼻腔,窒息感渐渐袭来,此时此刻,秦淮的思维却异常清醒,他想起他的皇子哥哥去世前,似乎发现了他的秘密。
秦淮意识到什么突然惊醒。
身体仍感觉浸在冰冷池水中,太阳穴生疼,抬手摸去掌上竟有薄薄一层冷汗,扯了扯胸口,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想起昨夜之事。
应珣,又被他摆了一道。
“殿下你醒了。”洛七拱手道。
秦淮扶着额:“他人呢?”
“殿下可是说那位黑衣公子,他给殿下留了一封信,让我好好照顾殿下就走了。”
“他走了?”
秦淮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一旁桌案上,一封信,确切的说是一张纸正压在砚台之下,他随手拿来一看,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无限张扬——
殿下好梦,先回翎国,几日后见。
可不要太想在下。
秦淮扫了一眼,即刻将它撕成碎片,捏成一团,随手丢进火盆里。
走了最好,可千万别回来。
*
静安侯府中,沐知念侧躺在床榻上蜷缩着身子,整个身子昏昏沉沉,昨夜发生太多事情,最后还是秦宣将她送了回来。
一夜无眠,此刻也没有睡意,沐知念手中攥着娘亲留下的玉佩出神,弯弯的月牙形很像一条游鱼,正是昨日才从空寂法师手中得到的娘亲遗物,娘亲还给她留了一个上锁的妆匣,可她打不开。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大可以等到元宁三十六年静静迎接死亡,然后重新开始,记忆也不会留下来。
但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沐知念从床上坐起来,看来她必须要去娘亲出生的地方,去翎国走一趟了。
门外出现一阵脚步声,檀香急匆匆跑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衣着华贵的内侍,正是皇帝御前总管,他满面笑容:
“沐二姑娘,快起来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