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会儿,道:
“并非本座未解释,而是解释了,她却听不见。她受仙障所限,只能听见自己‘该’听见、看见自己‘该’看见。所思所想,亦会往‘该去的方向’而去。当年便是,不论本座说什么、做什么,皆会被她理解为别有用心。解释再多,她也听不见。如今更甚。所谓一叶障目,便是如此。现今仙障已被激发,当仙障膨胀至出现裂痕时,方可一举破除。”
海后殿内。
“小蟹莫怕”
潘潘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姿,轻轻揉了揉眼睛,道:
“海桐那恶龙困不住我们。待我寻得机会,便可放你自由,你便能回到父母身边了。”
潘潘于金丝笼中,置入一儿拳般海草窝。小蟹转了转眼珠,横着身子一跨一跨,便钻入海草窝内。
夜半子时,海后殿内水光氤氲。
潘潘却无心入眠,她伏案急笔,将连日来所到之处,画作一纸地图。
每日寅时,为西宫门守卫换岗之时。换岗后仅一刻钟,便是海妖出宫采买之际。
堪堪换岗又恰逢公职采买。届时,便是西宫门最为薄弱之时。
后日,为百年一次九星连珠。届时,天界星河接入大地黄河,自己便可顺着星河逆流而上,游回天界。
抑制仙气的龙牙配饰,如今用脚想都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海桐的龙牙。潘潘不想戴也不行,仙气实易吸引妖邪。
刚入丑时,潘潘便已身着便服,将小蟹连同海草窝揣于袖中,潜入海妖房侧。
今日负责采买的海妖有三。三妖有说有笑,边核对清单,边清点贝钱。
潘潘于窗外,对着其中一黑衣海妖,使出附身术。只一瞬,便体化生魂,径直穿入屋内附身于海妖之躯。
“方才你说,海后娘娘的金红花泥还剩多少来着?”
白衣海妖以手肘碰了碰黑衣海妖。
“啊?”
潘潘刚附身于黑衣海妖,一时接不上话。
“你瞧瞧你,犯糊涂了吧。一边说话你都能一边走神,有你这般处事儿的吗?”
红衣海妖不满地抱怨道。
“哦哦哦”
潘潘连忙端起手中清单,然,清单上列表数百项,密密麻麻全是各种珍稀花泥。一时看花了眼,寻不得金红花泥那一项。
未免露馅,便实称自己眼拙,看岔了,得好生查找一番。末了,还客套地说了句“还望二位兄弟海量”。
红衣海妖倒吸一口气,道:
“嘶,你不对劲啊,小黑。你怎么说话跟个小姑娘似的。”
话毕一条红臂搭上潘潘肩头,用力晃了晃。
潘潘辩解道:
“此言差矣,我等出门与人打交道,总是言不修辞,怎能应对大人物?我也是练习练习,万一有大场面,兄弟我还能帮大伙儿挡挡枪。”
红衣海妖嘴角一挑:
“行啊,兄弟,有志向啊。你是与大人物交涉之人。我们呢?全是你跟班。”
潘潘觉得红衣海妖甚是难缠,于是干脆学着他的说话方式,道:
“去去去,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我都说了,我只是练练,练练懂吗?我说不让你见大人物了嘛?你不服,你也可以练啊,我俩来做你跟班,可否?”
白衣海妖道:
“你俩有完没完?正事儿不办,光在那插科打诨。”
话音刚落,屋外便响起海马嘶鸣声。
潘潘趁机道:
“先走罢,路上边走边核对清单罢。切莫晚了时辰,耽误海后娘娘宫品,我等三人再加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三名海妖坐入海马车内,行至西门宫时,恰逢堪堪守卫换岗。
所有守卫皆须排队实名签到,于是仅派一名守卫,查看海马车。
守卫将双目闭合念咒,再睁眼时,便开了审视眼。
潘潘透过车帘,竟远远望见城墙上一米粒大身影:海桐。
好死不死数日不见,竟在此时撞见。海桐视力极佳,可瞭望千里。他应当不至于,能看出自己是附身的吧?
潘潘状似无意地捋了捋额前碎发,实则欲以手掌捂脸。
“你”
守卫对潘潘道:
“手干什么呢?”
潘潘镇定道:
“大哥莫怪,昨日没洗头,有几分难受,故而理了理。”
守卫盯着潘潘脸看了会儿,道:
“你何故面色发白,不太对劲,怎么回事?”
潘潘无奈道:
“昨日腹痛,偶有拉稀,故而面色发白。”
说话间,潘潘抬眸望了眼城墙上米粒般大小的海桐。竟是那般不巧,海桐也恰好望向海马车。不知是否错觉,海桐身影,似乎变大了些。
潘潘心下一怔,便不自觉地偏了偏脸。
守卫又看了看另外两名海妖,转而再次对潘潘道:
“别人袖子干干净净,你却在袖子里塞了一团黑东西,自己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