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我宋家就是王法。来人!把他给我摁住,他不肯跪,就逼他跪!”
她微眯了眯眼,周身不经意流露出久居高位的威仪,淡声开口:“谁敢?”
宋煜的随从们不自觉被她的气势唬住,犹豫不前。
晏三起身挡在她身前,平日里虽不着调,但遇着事时却十分可靠,这也是裴知绥愿意跟他玩的原因。
谁也别想碰这祖宗一根头发丝!
气氛紧张到极点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从假山后响起,嗓音冷冷淡淡的。
“都闹够了吗?”
沈偃的话像是山涧清泉,不急不慢地冲刷掉众人的怒气,逐渐冷静下来。
宋煜再嚣张,也不敢在太子面前造次。
觉察那道清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宋煜略弯下身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再一回头时,就看见屋内俩人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躲进了角落处。
他不好继续发作,幽幽地看着掌柜,“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好生管管手底下的人。”
掌柜连连道:“宋世子大人有大量,小的感激不尽。”
宋煜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走了。
掌柜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们,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沈偃开口:“都下去吧。”
“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随时唤小的。”他这杏花楼庙小,刚送走了一尊大佛,这又来了尊更大的。
人群终于散了,红袖抚了抚心口,长舒一口气,转眼就看见桌前的俩人没了踪影,门口却那人闷咳两声,颇为无奈地望着屋里头。
“现在知道怕了?出来。”
裴知绥和晏三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交换了眼神,最后视死如归般从角落处一步一步挪出来。
门那头的人忽然低笑了声。
她错愕地抬起头,却看见沈偃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不像笑过。
估计是听错了吧。
晏三今日有些反常地缩在裴知绥身后,眼神格外飘忽,妄图将自己高大的身躯隐于她小小的影子里。
裴知绥一脸无语地回头看他一眼,嘴里挤出两个字;“出息。”
晏三:……你不懂我的难处。
裴知绥在距离沈偃几步的地方停住,绞着手指脆声问道:“表哥怎会在此?”
他抬眸扫过她的发顶,目光越过她淡扫晏三一眼,“过来。”
晏三心虚地踟蹰不前,裴知绥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横竖不过是一顿数落,亦或是一顿罚抄,再不济,就是被舅舅禁足几日。
他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她的额心,指腹冰冰凉凉的,一触即止。
裴知绥又是一愣。
紧接着听他平静道:“孤正巧去拜访傅中书,路过此地听见路人议论,就进来看看。”
“没想到是你俩。”他又看了晏三一眼。
晏三像是抓了根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既然如此,就不妨碍殿下办正事,哎呀,天色有些阴沉,我也该回家吃饭了,告辞、告辞。”
沈偃冷眼目送他出去。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红袖唯唯诺诺地起身行礼,“那个,我也该走了,回去晚了会被假母责骂的。”随后撒腿就跑。
裴知绥正绞尽脑汁想借口呢,就听见头顶落下一道声音,“你同孤一道去拜访傅中书。”
见她不语,又说道:“不想见傅姑娘?”
裴知绥有时候觉得,沈偃克她。
这人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然后不冷不淡的带过,她只能认命地跟上去。
沈偃是坐马车来的,一进马车,裴知绥就觉得有些闷热,刚掀开帘子,又听见他闷咳两声。
“表哥可是惹了风寒?”她本能地关心一句。
外头烈日高悬,暑气重的很,能在这时节惹上风寒,也是个奇人。
沈偃默了片刻,淡淡地“嗯”了声,算是默认。
她嘴里嘟囔几句,沈偃一时没听清,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嘴角含笑。
她说:“东宫的下人真不尽心,改日得好好训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