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华妫容才重新进了房间。床上的被褥被换过,昭懿还坐在床上擦头发,客栈破,连妆奁都没有。她将镜子放在枕旁,见头发干得差不多,又拿过枕旁的香膏,往手臂和脖颈抹。 华妫容本来准备进来先沐浴,但视线莫名被昭懿的动作吸引。他没见过女子梳妆,也不清楚这香膏子不仅可以抹脸上,身上也能抹。 他盯着她把脖子和手臂涂上香膏,又去拿雪青色罐子。拿到一半,她扭过头,看到站在屏风旁而没到屏风后的华妫容,像是有些惊讶,把手里的罐子放下。 华妫容莫名脸一热,好像被人发现了自己在偷窥女子梳妆,明明他是光明正大看的。他低咳一声,吩咐道:“你把帐子放下,他们要进来换水。” 昭懿照办。 华妫容沐浴速度比昭懿快得多,要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他猝尔瞥到浴桶旁椅子上的木盘。木盘上放着一块香胰子,还是湿的,一看就知道才用过。 昭懿抱了三床被褥上榻,她一床,华妫容一床,还有一床夹在中间。洗完澡的华妫容掀开床帐,一眼看到三床丝衾。 没等他说话,昭懿先开口,“我怕把被子弄脏,所以多拿了两床被子上来。” 下到平民,上到王公贵族,时人皆认为女子癸水是不祥之 物。若做妻子的来了月事, ✏()_✏, 少有同塌而眠。 昭懿知道自己来癸水的理由可以逼退华妫容,他再像个兵蛮子,也是接受过正儿八经的贵族教育的,不会像玉山那样混不吝,连女子的月事带都洗。 但她估不准他今夜还会不会跟她一张床上同眠,总之多做比少做好。 意料之中的,华妫容没挑剔她的做法,可也没提出要去其他房间睡,也许是没有空房的缘故。他吹灭蜡烛,在床外侧躺下。 昭懿早就困了,刚刚说话都是强撑着精神。落了灯后,她顾及不得旁边睡的人是华妫容,把被子将自己团好,小半张脸都埋起来。 只是半夜生生疼醒,她轻咬下唇,捂着腹部,坠痛感愈演愈烈,疼得她忍不住翻身。翻了没两下,旁边响起一道声音。 “怎么了?” 昭懿默了一会,才细声细气叫了声“疼”。 过了几息,身旁的人坐了起来,他的手越过被子摸索了两下,摸到她的脸,“哪里疼?吃坏东西了?” 她摇头,听到华妫容还在问她哪里疼,便出声补了一句,“不是吃坏东西,是来、来癸水肚子疼。” 放在她额头上的大手似乎僵了僵。 昭懿一扭身,把手甩开了,“没事,我疼一会就好了,你继续睡吧。” 片刻,她听到华妫容问她,“叫人过来帮你看看?” 对于这种妇人病,他像是不大好意思,声音很低。 昭懿还捂着自己肚子,这次疼比上次好像还要厉害。忽然的,她没有心情再好声好气跟华妫容说话。 她装作没听到,在华妫容俯身凑近又问她“很疼吗?我叫乌荀过来,他会点医术”时,她冷不丁侧过脸。 暗弱的室内,她只能略微看清他脸部轮廓。 “他会看这种病吗?”昭懿问。 华妫容哑然一瞬,“叫他来看看就知道能不能看了。” “不要。” “为何不要?” 昭懿忽而踹了下被子,“就是不要,我不想让他给我看,疼死我算了。” 这气发得没头没尾,华妫容不是没见过昭懿发脾气,之前她也发过,威胁着要死,但这一夜她格外棘手,浑身上下长满刺。 骂也骂了,吼也吼了,还恐吓了她,她一概听不进去。他想下床去叫人,她就坐起来闹,若非烛火下她脸色的确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唇也发白,他都要以为她是存心无理取闹。 “你到底想做什么?”华妫容觉得自己的忍耐即将殆尽,语气不可避免地重了几分。 昭懿跪坐在床上,单薄的身形在光烛下娉婷婀娜。她微微垂着脸,小小的一张脸,瘦得好似没巴掌大,鼻尖轻轻一耸,“我想喝温经汤。” - “来人,什么时辰了?” 千佛寺偏院亮起烛火,宫人压着声音对着床榻小心禀告,“回殿下,是寅时末。” 坐在床上的青年 单手扶额, 面庞在火光映衬下却显得森然, 他轻微一动,手上就发出锁链碰撞声。这是圣上给的惩罚,叫他手带镣铐在佛寺修行,日夜抄写佛经、诵经,好洗净一身污秽。 “寅时末……”昭霁元轻声重复一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