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妫容不知何时出现的,他手持弓箭，劲袍玄服，冷眼看着昭霁元和昭懿所在位置。

上一次与昭霁元正式会面,还是他携昭懿在马上那回。

当时昭霁元慌称昭懿是宫女,李代桃僵,试图将一个假公主塞给他。

昭懿看到出现的华妫容，微微一怔,然后手腕感觉被人大力一握。

昭霁元脸色极其不好，不仅有先前在暗道受伤的缘故,还有刺进他后背的金簪原因,脸白如雪，却又眉眼压着乌云，“见到他,心里不胜欢喜？”

这句话好像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他问完，便重新看向华妫容那边。

失了束发的玉冠,被迫披头散发，昭霁元拿剑的手忍耐地握紧一瞬，也失了虚与委蛇的心。

“不惜代价，杀了巫国少主。”他口中吐出指令，同时一把将昭懿拉到胸前。

死士们第一任务是保护昭霁元的命,可他们不会违抗昭霁元的命令。

一声令下,无数死士前赴后继攻向华妫容一人。

王久则护到昭霁元身边,“殿下，您的伤要处理！”

昭懿那支金簪捅得深，且对应心口的位置，不过一会,后背那一块的血濡得很深。同华妫容一样，他命众人杀了华妫容，他这边围攻人数也是最多的。

随着时间，他的唇色渐渐发青，动作之间，牵扯心脉，更是痛得蹙眉。

不甘心。

他本该杀了华妫容。

渐渐开始拿不动剑，可扣着昭懿的手犹不肯松开，他看人影开始重叠，王久看出端倪，急得口唇发干。

昭霁元突然脚步踉跄了一下，被他抓着的昭懿也是身体一歪，她刚站直，就对上他的脸。

额角流下的血不知怎么落进他的眼睛，右眼猩红不止，隐似血泪，另外一只眼瞳孔漆黑，一红一黑，再无半分君子模样。

她没有见过他披头散发几次，这还是外面，众目睽睽之下。

在昭懿印象里，他对衣冠要求素来很高。

衣冠不正，则宾客不肃。

是昭霁元秉信之言。

“妹妹，若我身死此处，你可会为我难过？”他定定问她。

昭懿不语，她手上还有他的血，他不该问这个问题。

她的缄默让昭霁元点点头，他唇角微抬，竟在这厮杀场笑了起来。他拉着她看华妫容，华妫容那边有一群死士攻击，可明显情况比昭霁元好太多，连昭懿这个完全不通武术都看出这场战役的胜败。

“我死了，你就能高高兴兴去到他身边，当他的——”后面几个字，像是咬牙说出的，“少主妃，可是我怎么能成全你们。”

说出“成全”，举起了剑，这次剑对着的是昭懿。

只要往前轻轻一送，剑身便可轻而易举刺进昭懿身体里。

华妫容瞥到这一幕，对着前方一刀劈下，再将死士踹开。离得太远，他重新拿出弓箭，瞄准，眼睛不可避免看到

昭懿，她实在显得柔弱，轻轻一蓬。

正要手指松箭，他眼中的一蓬被用力一拉，他眼睁睁看着昭霁元手插入她后脑勺处的头发，唇贴上她唇。

操。

昭懿几乎立刻挣扎了起来，平日无法撼动的人竟然真的被她推开了，连手里的剑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唇瓣被吻得有些红，低头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剑，猛然弯腰拾起。

剑身比她想象的重，剑柄还有汗渍和血渍，她双手一起，拿剑对准昭霁元。

“公主！”

耳旁传来王久的急呼。

一定程度，昭懿也算王久看着长大的，他不敢托大做长辈，但昭懿待他一向礼遇。

但她这次没听也没管他的话。

王久见状，直接以身躯挡在昭霁元面前，同时再也顾不得，“还不速速掩住殿下离开。”

昭霁元被推的那一下好像就再也没了力气，他后背衣裳全是血，可眼睛还盯着昭懿。

“我贺妹妹新婚之礼。”

他说。

一言毕，昏死过去。

—

王久说了那句话，昭霁元的人不再苦苦鏖战，一心一意掩护昭霁元离开，哪怕是身体做肉盾。

昭懿还握住昭霁元的剑，她环顾四周，丢开了剑，提起裙摆往华妫容那边跑。

中途有人来捉她，但未碰到衣袖，便被另外一波人拦住。

她于血海里疾趋，山间的清风拂在面上，冷丝丝又带着血腥气。

华妫容此时怒气填胸，下手越发凶厉，冷冰竖瞳已现，蛇尾隐隐要幻变而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