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的第三个月,自从父皇病重,她就被关了起来。一开始她安慰自己,是皇兄担心她才派重兵把守,可父皇宾天那日,她还被关着,她怎么也安慰不了自己了。 父皇下葬那日,她这个公主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当昭懿第一次耍公主威风,硬闯出去后,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皇兄。 皇兄看她的眼神竟然像看仇人一样,明明没有喝酒,却发了酒疯,掐住她脖子,说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你,月月就不用嫁到巫国,你知不知道她在那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而你——”皇兄咬着牙,像是要吃她的肉,“妹妹,你最好不要再惹朕生气了。” 当夜,皇兄就下了旨意,说既然昭懿不满意自己现在住的宫殿,非要出来,那就住到最偏僻的宫殿去,身边伺候的宫人也减半又减半。 宫里捧高踩低的人最多,明白昭懿是被新皇厌弃,明里暗里开始不给公主脸面。 昭懿千宠万娇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连奴才都敢辱她,甚而还有太监总管把对食的念头打到她身上。 她被吓病了,病中含糊着叫父皇,叫皇兄,她怀念疼她的父皇和皇兄,可父皇离世,皇兄变了一个人,他……变成一个爱旁人的男人,所以她这个妹妹成了该恨的仇人。 病得昏昏沉沉 的时候,她好像真的见到了皇兄,可皇兄只是冷眼看着她。 大概是她的报应还没结束,她没病死在那个冬天,而也同样在那个冬天,她的宫女嘉月被皇兄的亲兵从巫国救了回来。 因此惹怒巫国,两国开战,昭懿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巫国少主,虽是男子,却长了一张极美的脸。他要皇兄将他的挚爱还回来,不然他们的铁骑会踏破整个大昭国土。 昭懿知道皇兄不会还的,嘉月被救回来后,就住进了皇兄的寝殿,皇恩似海。 无法谈和,只能拼个你死我活,大昭国终究不敌巫国,而皇兄仍然不愿意将嘉月还给巫国,带着嘉月逃亡,而昭懿,她被带上,是作为嘉月的替身,好迷惑巫国。 巫国少主很快追了上来,两队亲卫交战,昭懿和嘉月在不同的马车上,两匹马驾同时受惊,皇兄第一时间扑向嘉月所在的马车,巫国少主慢一拍,他们将嘉月毫发无损地救出,昭懿的马车则一路疾驰。 最后,昭懿落马,脖子被马蹄生生踩断。 死的时候,她的脸对着皇兄那边,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死亡,只关心怀里的嘉月。 皇兄爱嘉月甚深,她这个做妹妹的都无法不动容,如今有了来世,她重活一回,她自然要全了皇兄的心,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巫国少主,嘉月只有一个,她同皇兄成了一对,便不能再同他在一起,虽说有些对不起,可大昭国和巫国本就是仇敌国。 - 昭懿回到宫殿时,贴身伺候她的宫女香薇都快急哭了,“公主可算回来了,您是去了何处,怎么身边一个人都不带?二殿下来了好一会了。” 听到贴身宫女的话,昭懿不免抬眸往自己寝殿看去。她和昭霁元同胞兄妹,她又算得上从小被昭霁元带着长大,所以不仅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习惯,相反她和昭霁元的寝殿,彼此都是随便出入的。 “我心里闷,所以随便走了走。”昭懿安抚了香薇几句,就踏入自己的寝殿。 殿外的人都为公主的归来而松了一口气,殿中却寂静沉闷,昭懿软底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细微声音是唯一的声响。 明光铮亮,她看到自己最爱坐的美人榻被来客占了,只消一眼,她便转开眼神,踱步到桌旁,为自己斟了一杯滚水。 从马厩走回来,她身体早冷得不行,也许明日会生病。 昭懿心里想着,肩膀兀然多了一双大手。 那双手玉白修长,如上好的羊脂玉,握住她的肩头,将衣服上精致的绣花盖住。 只略一碰,手便松开了,继而她被温暖的貂裘披风裹住。 “当差的宫人如此不仔细,索性明日全换了罢。”清冷的男声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昭懿生得娇小,被披风一裹,像是要嵌入身后人的怀里。 那人顿了顿,又道:“溶溶,你不要担心,皇兄不会让你嫁过去的,皇兄想到了法子——” 听着跟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昭懿忍不住打断,“皇兄,我愿意嫁的。” 她说着,将自己转过身,灯火晃晃下,她少了一只耳珰的耳朵格外显眼。 昭懿对着自己皇兄微笑,“我很愿意嫁到巫国,替父皇、皇兄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