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的瞧着那修长手指，不懂他何意。

贾雨村含笑道，“你摇，若下下签便应在我身上。”

那冰凉手指覆在她手上，却让她的心潮湿一片。

陈菲冰闭上眼睛，缓缓摇动，耳边传来竹签落地的清脆声响，刚睁眼，贾雨村笑道，“元君有灵，竟落了两支签。”

地上果然落着两根签，他手指捏着，凝神瞧了瞧，“有意思。”

陈菲冰仰头去看，他竟然那样高，高到他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她都看不清。仰着身子忐忑去瞧，他握紧竹签，手臂微微抬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想看？”

陈菲冰老实的点点头，“想看。”

贾雨村嘴角微微弯起，“求我。”

“……”

这两支签，一支是上上签，一支是下下签。

贾雨村将两支签叠在一起，陈菲冰只能看见那上上签，朱砂写的签文端庄无比。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解签道，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注写着佳偶天成，百年好合。问缘份，有情人终成眷属，问归宿，逍遥神仙美眷。

此乃大吉大利之签。

贾雨村眉心舒展，指尖点着那签文笑道，“合我心意。”说完含笑瞧着陈菲冰，“合不合你心意？”

合她心意，但她说不出口。

也不敢说。

她的心已不知不觉沦陷，越来越为他折服。他们初始于欲，发于情，点滴的相处中轻松而愉悦。

她崇拜他，敬佩他，依赖他。

这是个让她安心的男人。

有他在，她不必担心外面的风雨，因为他能抵挡风雨。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一个女人心生爱慕呢。

可她不敢宣之于口，连想也不敢想。

她没有勇气。

她想起百年之后，也是在这片江南土地上，有一位陈姓女子，年少时候对一美男子一见倾心，哪怕他在狱中必死无疑，她也绝不分离，亲手撕掉能保护她被捕的英国护照，明知已不可能举行形式上的婚礼，她仍送信给他，你我两人从现在起，在心中宣誓结为夫妇，你看好吗。

后来锒铛入狱，哪怕写悔过书，她就可以出狱，她仍坚信她的丈夫无罪，为维护他的名节，她宁可不要自由。

千万人骂他唾他，她仍护他。

这是何等深沉炽热的爱与勇气。

身边俊朗青年和那汉奸眉眼都有七八分相似，具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连经历也何其相似，少年贫窘，才学斐然，一腔热血意气风发，后来局势变换，从英雄变汉奸。

朝代更迭循环往复，悲欢离合历历上演。果然是上天造的劫，连上演的人都相差无几。

陈菲冰扪心自问，你能和那个陈姓女子一样么。

没有答案。

有些话，就算不说，他也洞然，牵唇一笑，“你不必说，我知道。”

身边人如松如玉，仰头望了望翩翩而立的元君像，“为着这根签，我再跪一跪。”

说完拉着她跪下，端端正正叩首，无比认真虔诚道，“愿和娇娇生生世世为夫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那眼神真挚，瞧着她，满是掩藏不住的情意。

陈菲冰落泪了。

她红着眼睛叩首，“愿抱贞心，初情不负。”

见他将签置在袖中，陈菲冰不解，“你拿它做什么？”

小心道长们追着你讨要。

贾雨村微微一笑，“留着，做纪念。”

说完起身，陈菲冰忙拉他衣袖，“想看另一支。”

他扯了扯衣袖，陈菲冰没松手，又扯了扯衣袖，她还没松手，央求的眼神看向他。

贾雨村不为所动，铁了心不给她看，只是这样让她好奇心更盛，越发可怜巴巴。

他偏过头，“别那样看我。”

陈菲冰讨好的看着他，摇了摇他衣袖，“就一眼。”

于是他妥协道，“好罢，给你看。你有知道的权利。”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