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流动着幽幽的蓝,浓茶金光华璀璨,竟比纯金看上去更有质感。其他诸如孔雀蓝、羽金、云紫等,各有各的美妙。
那浪人度量她打扮,操着蹩脚的官话介绍,“从伊势采来,十分真,买的多,便宜,价格公道。”
陈菲冰取了一颗香槟粉问,“这个怎卖?”
那浪人接过来掂了掂,“二分重,三十两银子。”
陈菲冰惊呆,“这么贵!”
那浪人道,“珠宝行,五十两。”
她对这个时代的金价也不了解,听浪人说,方模糊有了换算。
歉意笑了下,她坦然道,“多谢了,我买不起。”
那浪人有些惊奇,上下打量,“你戴这个粉,像樱花,春天,美。”
陈菲冰举步离开,再次歉然,“我也很喜欢。可是我家郎君非富贵之人,我不愿他囊中匮空。”
那浪人见她真无买的意思,遗憾的叹了口气,“夫人适合。一生难遇见,喜欢的,不要委屈。”
这话狠狠击中了陈菲冰。
就是啊,哪怕放到物产富饶珍珠泛滥的现代社会,这样一眼看上去就喜欢的珠子都不多见,何况古代?她以前在珠宝店也见过高奢珍珠,可是这样漂亮到让人动心的,她还没遇见过。纯天然的果然有优势,比起现代人工养殖产的珍珠,那种光泽感和沉淀美,是如何也比不得的。
她一个穿书的,买颗自己喜欢的珍珠不过分吧?
转身回来,她犹豫了下,在颗颗饱满莹润的珍珠前,指尖逗留良久,方指了指,“这个,你直接说最低价。”
那浪人见她指的是颗橘调浓金,有点奇怪,拿起来称了下,给她看戥秤,“三分多,四十两。”
这个价格确实报的不贵。
她又瞧了瞧,指了指角落的粗珠,“这些樱粉散珠,五两银子打包我。”
那浪人笑了,“夫人,很精明。交个朋友,给你。”
那浪人从身后取了个乌木盒子出来,细致的用丝绸将金珠包好,又取了个小锦袋,将角落盒子里的粉色粗珠都挑出来,装好后一并递给陈菲冰,有些自嘲地笑,“这里,不愿和我做生意。夫人,爽快。”
从腰侧荷包取了张银票出来,陈菲冰又掂了块小碎银子,“你称称。”
这才反应过来浪人刚说的话,她奇道,“为何?”
那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年纪,生的倒是眉目端正,有股书卷气,语气温柔,让人感觉这是个害羞的人。
她直觉他不是商贩出身,大概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来卖货。
那浪人道,“官府不许。”
陈菲冰更是不解,“为何?”
这个朝代通商政策并没有那样严格,反而热衷造船出海。贾琏奶娘赵嬷嬷曾说,她小的时候,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王熙凤补充说她家老爷爷时候,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粤、闽、滇、浙洋船货物,都是他们家的。
往前推几十年,海外贸易想必十分繁华。
那浪人见她真不知道,有点奇怪,只好解释,“禁止通商,海外。”
陈菲冰恍然大悟,这个时期想必有倭寇,海防又弱,曾断断续续几次禁止通商海外。
她所处的时期,又禁商了。
陈菲冰不解,“那你怎么能在这里做生意?”
那浪人道,“程员外。”
她瞬间懂了,这程员外想必关系颇广,能打点到南直隶、浙江布政司、淮扬巡抚、市舶司、各地府县等处,这才有浪人敢当街叫卖。
说起来,她能买到心仪的珍珠,还得感谢今早她想踩死的那个程员外。
陈菲冰试探着问,“宁波如今是闭着?”
那浪人点头。
陈菲冰有点惊讶,“那你们从哪里过来?”
那浪人但笑不语,这是不方便回答了。
陈菲冰状做惊慌,伸出一只手,“快把银子还我,我要跑路。”
那浪人见她开玩笑,也同她开玩笑,忙捂紧口袋,“不会吐。”
陈菲冰也笑了,“想必官府明面禁止,实际睁只眼闭只眼。你是不是在打游击?一见官府人就跑?”
那浪人惊奇的看着她,“夫人十分十分聪明。”
陈菲冰收起珍珠,和浪人礼貌告辞,刚转身,看到街角几个流里流气的浪人正不怀好意地打量她,眼神炽热,见她要走,抄圈包过来。
陈菲冰余光一瞥,撒丫子往旁边酒楼冲。
好家伙,当街调戏民女不是话本子,她真特么荣幸,今天不仅遇见了,还格外倒霉的被倭人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