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隆盛回到酒馆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酒馆的门扉大敞,他们一众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可是刚一进入,脚底下那股粘稠的血液感就翻涌地让人反胃。
走廊,包厢,之前守在这里密密麻麻武士们根本就没离开,他们全都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
死成了血海。
地面,墙面上全是鲜红的血,西乡隆盛颤巍巍地低下头,心脏被重重一击,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原本想来砸场子的侍卫们也站不住了。
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简直令人作呕。
西乡隆盛黑着脸,“怕什么?跟我上来!”
他硬着头皮往楼上走,后面被迫跟着的武士们手握在刀柄上,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冷。
冷的瘆人。
还没有走进那间二楼包厢,光是站在外面就能感受到那股子不寒而栗,西乡隆盛牙齿打颤,恐惧的生存本能催使着他逃离这里,可是偏偏被吓得腿软,根本挪不动。
就在他晃神之际,包厢的门打开。
双眼混沌,失去灵魂的少年挡在了他的面前。
西乡隆盛瞳孔瞪大。
陛下——
下一秒,他还没来地及低头弯腰叩拜,就被对方推到了一旁,空出来他之前挡住的路。
他怔怔地失神。
已经被尊为天皇的少年俯首称臣,“大人,可以离开了。”
他的语气恭顺,如果能忽略掉空荡荡的左手和鲜血涌如泉注的胳膊,向来骄傲自满的人儿在片刻之间失去自己所有的尊严。
但颜面尽失又能怎样呢?总比丢掉性命的强。
童磨温柔地笑着,“后面就交给你处理了,小治。”
他亲切熟稔地喊着刚才女孩子喊对方的名字,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一般。
小治惊悚地低着头,所有锋芒在一瞬间尽数敛去。
这个男人,比她还要可怕。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童磨公主抱着怀里的女孩子,德川有容后背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是他们!
西乡隆盛眼睛一亮,视线瞬间被他对方吸引了。
她应该是睡着了,浅绿色的短发服帖在搭在苍白的脸颊,纤细卷翘的羽睫在不安阂着的眼底落下淡淡的阴影,粉唇上鲜红如血,还有淡淡的牙齿印记,微微肿着。
她乖巧地窝在对方的怀里,像个漂亮的玩偶人。
童磨的周身凝聚着冰冷,明明语调温柔,说话也是带着笑,偏偏令人觉得惊悚,“好看吗?”
西乡隆盛瞬间回神。
害怕地心脏打鼓,忙不迭地后退,防备。
可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脖颈处传来一阵凄厉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伤口处。
脖颈青筋毕露,血口狰狞。
“嘭”
“嘭”“嘭”,和刚才如出一辙,带来的侍卫们接二连三的倒地。
所有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一瞬间,尸首分离。
小治后背僵硬,攥紧拳,强忍着反胃的恐惧,低头。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果然和妖女在一起的同样也是怪物。
西乡隆盛死不瞑目的倒地,临死前也没能想到刚刚还被他奉若神明的两人顷刻间便如地狱饿鬼一般将他们残忍的虐杀殆尽。
小治汗如雨下,紧绷着神经。
为什么会有这种怪物?!
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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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有容最近总是在做噩梦,可能是和他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却什么成果都没有的缘故。
梦里的姐姐,她的亲人,朋友们死在一片血色中,大地,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暗地不见天日,除了血就是血,整个人间都成了炼狱。
所有人,不得好死。
时间崩塌,秩序崩坏。
这已经是第7世了,她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让童磨像第一世那样爱上自己,但都失败了。
除了第五世时她试着和他相守一生,看看人间白首,可是还是失败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童磨或许从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喜欢自己。
如果是这样算的话,那些年流的血,死的人又算什么呢?
“怎么还不睡?”
童磨拎着食盒,笑眯眯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走廊上,月光澄亮无瑕,剔透干净,洒在两人身上。
很多年的一幕再度浮现在眼前,时间越是过的久远,那些痛不欲生的记忆就越是深刻,光是刻入骨髓就会折磨的人不入轮回。
“饿了?”
“怎么不说话?”童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还这么奇怪地盯着我?”
德川有容微笑,眼圈湿润,“我只是在想,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真正的喜欢上我呢?”
童磨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的回答,“小容儿,你差点儿死了,都不知道先哭一哭的吗?”
德川有容玫红色的眼底沉淀着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