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戛然而止的叙述不太领情,他一脸波澜不惊,按部就班地示意程烨继续讲故事:“直接实施杀害的是吗?” “……唔……不确定,那儿有个电线杆,上面挂的那个灯虽然不亮,但把人挡住了。”程烨觉得有点无趣,啧了一声,“应该是勒的脖子,因为几乎没什么求救挣扎的呻吟。当时我吓了一跳,风一吹那楼顶的破铁皮就哗啦哗啦响,我感觉那人像是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我怕被发现,就靠在楼顶的墙垛后面,没敢出声。” 顾形点了点头,又忽地蹙了下眉:“不是你报的警?” “我没带手机。”程烨稍微停顿了几秒,不忍回忆地皱了下鼻子:“估计是顾影半道醒过来的时候打过一个报警电话吧,因为我看见她手机突然被抢过来扔到墙上摔坏了。” “不是顾影,她的通话记录我们核对过,根据死亡时间来看,最后一通是直接拨给了她男朋友。”顾形平静地直视着程烨厌恶又挑衅的眼睛,反问了一句:“最后一通报警电话确定不是你打的?当时巡逻的警车就在附近,他们转接到一则没有人说话的报警讯息,定位地点不会超过方圆二十米。你所提到的那个三层拆迁楼小区里只剩两三户老人家在住,后续走访了解因为风雪声比较大,老人什么都没注意,而且当天暴雪交通不便——” “我确定不是我打的。”程烨截口打断了顾形的回忆复述:“具体什么情况江警官应该比我清楚吧?当时出现在那个巷子附近,但是没有找到你妹妹的警察,不就是江警官?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她到底干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接的是谁的警、救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帮助那个警察洗脱嫌疑和罪名……” 程烨像是揭穿了顾队长粉饰太平的面具,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顾形绷紧的嘴角:“还是你们师徒两个人之间也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也是,要是没什么问题,那天提起红楼,她脸色也不会突然就沉下去。” “你猜江陌为什么被我从派出所拽到刑侦?”顾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回避也没回应,“除了施害过程,你还看见了什么?” 程烨很讨厌警察随时随地能反客为主沉静反制的情绪,他靠着椅背,烦躁地丢了一句:“我要换牢房。律师说我好好表现还有机会死缓转无期。” 顾形一抬眉梢,点头点得很是痛快:“可以。” 这下反倒是程烨有点儿措手不及,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唔,我躲的那个位置,只能看见一片猩红铺满雪地……但我很确定的是,他摘走了顾影耳朵上的一枚耳钉。” 顾形交握着拳头搓了搓掌心:“就一个耳钉?” “我猜他应该是想拿走一对,但正好那会儿江警官到了巷口附近,他无意之中掉了一个在雪地里。那会儿雪下得大,那哥们儿挪开几步张望情况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雪盖住找不到了。后来凶手和江警官先后离开巷子,他们离开的方向正好是我看不见的那条路,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才敢从待拆的矮层下来,把那个耳钉捡走。但雪那么大,估计没有什么痕迹留下来,不然你们早就该知道我去过那里。” 顾形神色复杂地看向程烨:“你捡它干什么?耳钉呢?” “在我家里。我没想那么多,捡起来拿回家才觉得不对劲。”程烨似乎也无法揣测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理,沉默犹豫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既然顾队长答应帮忙这么爽快,那我白送两个定心丸给你,信不信在你。” 顾形已经准备起身离开,闻言先哼声笑起来,点头允许程烨继续放上几句没边儿的屁。程烨那点儿癫狂的神经大概是在牢房里被揍得消停,使坏不成就想给自己下辈子积点儿德行,他还刻意清了清嗓子,讳莫如深地卖了个关子,见顾队长并不买他的面子,这才沮丧地翻了下眼睛,咋舌略感没劲。 “江警官赶到附近的时候你妹妹应该已经没气儿了,那个凶手不知道蹲在尸体旁边一直在忙什么……但根据我的猜测,严格意义上来讲,江警官应该不算见死不救。至于那个后来意外死掉的警察,他不是真正的凶手,顾队长迄今为止还在纠结的这个案子,凶手可能真的另有其人……这么多年闭口不提是因为真凶还在逍遥法外,我怕死——但现在人在监狱里,好歹也是个死缓,还有机会重见天日,希望顾队长早日破案,还盛安市一个平定安宁。” 程烨这几句话说得很是真挚深情,但顾队长显然对他的“赠品”没什么兴趣,他潦草地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就要起身出去,侧身晃到门口拉住不锈钢扶手,被钻进皮肤的凉气刺得一抖。顾形蓦地蹙起眉,回头盯住程烨已经松散下来的神情,笃定地反问了一句。 “凶手找到过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