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蒸气溢出来,飘了一屋子。
“我想问铺子里的酵子粉卖不卖?”许三七试探着问。
木兰接过陈奇手里的钱袋,百文一贯,一共二十二贯钱,不多不少。
有小学徒揉好了面,匆匆往里间送,陈奇让了道,问许三七要买多少。
“就自家用的。”做老面头麻烦,她想买酵子回去发面,图个省事,“糯米粉也能卖吗?”
“行啊,我让人给你拿。”陈奇答应得果断,神神秘秘道:“我这挺多好东西,你尽管提,铺子名下有船,没有的我也能给你找着。”
少东家开了口,丁河更是没顾忌了,拿了份单子出来照着问:“你要不要豆子,昨日铺子里进了一批红豆,还有磨好的黄豆粉,芝麻也有炒好的。”
两袋子糯米粉,两大勺细酵子,又要了半袋红豆,小半袋黄豆粉,一罐子熟芝麻,一罐子细砂糖,一罐子山羊奶,买完这些许三七才对陈记‘店大’这事儿有了实感。
她让木兰去柜上结钱,上回来时见过的那个伙计得了少东家的眼色,摆着手说不必了。
“不要钱。”陈奇解下绑在袖子上的襻膊,眼里的喜色都藏不住:“等打烊了我让人给你送去,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许家姐姐你尽管让木兰来找我。”
这几日生意不错,李家那头一直不肯给的寿宴食单也送来了,许三七那两罐子馅料着实解了陈记的燃眉之急。
许三七眼神落在木兰身上,见她点了头,才收回了钱袋。
铺子里的师傅忙得不行,陈奇送她们出去,自己也被丁河赶了一脚,“你去上早课,别在这碍手碍脚。”
陈奇闻言嚎了一嗓子:“丁叔!我这么大了,你给我留点面子。”给自家铺子帮忙,他打下手是没问题的,还不至于说是添乱。
围着灶台的师傅们都笑起来,丁河没理他,自顾自地指点新来的小学徒揉面。
许三七眼里也藏着笑,摸着手里厚实的钱袋,笑意又真挚了半分。
外边的天色亮了些,阴沉的云逃去海那头,属于晨时的光洒在水坑里,照出些波澜来,补好的渔网挂出来,不少人提着桶子往滩上走。
张云有些意动,也想趁着好时候捡些小鱼小虾,不过有不熟的人在,她没好意思和许三七说要提前走。
“云姐,你快回吧。”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好懂,许三七哪能不知道,冲她眨了眨眼,临走时还嘱咐她下午到家里来坐。
挣的钱还是要分上一分的,只不过当着陈奇的面不便说罢了。
渡口在海城南边,许家在的巷子也靠南,同巷口住的人家修的都是石屋,海上起了风也不怕,往北走瓦房木屋就多了,一路上经过大大小小的铺子,穿了好几条巷子,她发现沿街叫卖的人多了,这头显然比靠渡口的地界热闹。
想来也是,靠渡口住的多是渔民,日里要出海的,赶集时人倒是多,要么就是有商船靠岸的时候,扛货的,叫卖的,吵吵嚷嚷地聚着,别的时候多是浪潮声。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许三七才将将见着了武馆外围的石墙,走到这儿路就宽敞了,顺着石板路往里瞧,武馆的院门正对着书坊,书坊挨着医馆茶楼,街边挤满了小摊小贩,有卖炸虾的,有吆喝着鸡蛋饼子的。
数书坊门口的一家摊子生意好,摊主是一对夫妻,男人招呼着客人落座,妻子擀着面皮,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
许三七问了价,说是三文钱一碗。
汤底用的是骨头汤,碗底铺了葱花和海带碎,加一撮晒干的小虾米,云吞煮好了,大勺捞上两回,骨汤舀进碗里,葱花浮上来,海带碎和虾米的咸香被冲开,好不诱人。
“我走了。”木兰摸了一把小枣的脑袋,对许三七说:“你还要买什么和我说,我放课了带回去。”
许三七摇摇头,嘱咐道:“你中午吃好点儿。”想起上回她说借了钱吃饭,从钱袋里掏了两枚铜钱出来还给陈奇。
“随时来铺子找我.....哎哎哎...”陈奇收了钱,本想再说些什么,被木兰推了个踉跄,又被人群挤着进了院门,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等不见了两人的影子,许三七坐下点了一碗云吞,找摊主要了一个瓷碗,和小枣分着吃,板凳桌椅擦得干净,从她坐的这桌能瞧见来来往往进出武馆的人。
书坊的生意也不差,来买笔墨纸砚的人多,店里的掌柜得闲了也出来点了一碗云吞,就坐她邻桌。
这儿的热闹和渡口那块不同,透着一股繁华味儿,她收回视线,低头舀了一勺云吞入口。
虾肉是现剁的,云吞不大不小,八个一碗,碗里还有豆皮和蛋皮丝,许三七小口吃着,想着一会儿打听打听豆皮是从哪儿买的。
“你说这个啊,过两个巷口拐进去,有个豆坊,你往里走走就能见着了。”包云吞的年轻女人轻声细气地给许三七指路,她丈夫望过来,女人朝他温和笑笑,摆摆手说没事,只是问路,让他别操心。
豆皮不贵,许三七也就是图个新鲜,买了两文钱的,又要了几块豆腐,那豆坊的老板娘见她眼生,倚着门和她搭话:“丫头,咱家有叫卖的,你住渡口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