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秋朗气清,早过了五更,天微微亮,远望海上有雾,薄薄一层,潮不知何时退了,礁石冒了头。
许是昨日热闹太过,风穿过渡口,只听见码头上的只言片语,脚夫弯着腰扛货,集市上支起三两摊位,内市未开,就连吆喝声都听不见几句。
卖热食的摊位是要抢的,四周摆几张木桌配若干个板凳条子,都由胥吏管着,一位一日五文。
许三七找了个离桌子板凳近些的好位子,这处在渡口大门左手边,过路的人都能瞧见。
“这么早啊,我看你脸熟,是不是住西巷那块儿?”那胥吏是个年轻人,收了钱,靠着角落的石狮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困倦地问。
“不是。”许三七没细说,取了柴烧灶,又抽空招呼他:“来一碗么?”
摊面上摆两个木盆,一个装番柿子,约莫二十来个,都是去好皮的,一个盛大早上起来片好的鱼片,满满一盆,腌制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不怕坏了,不过要是有碎冰铺底的话,鱼肉的口感会更好些。
海城倒是有冰井的,就是用冰的价格高了些,她打算先摆上几日试试,再考虑那些。
“你这怎么卖的?”那胥吏见她捣鼓得有模有样,又是新来的,干脆找了个位儿坐下看她忙活,左右也没别人来租摊位,他闲着也是闲着。
许三七把番柿子切碎了丢进锅里熬酸汤,用长汤勺搅了搅,说:“第一碗,不要你钱。”锅底的清水是早上才打的,她一路推过来也没费什么劲。
“那挺好!”年轻人闻见锅底的酸味儿,瞌睡醒了,笑说:“得亏我是今日轮班,这就尝尝你家的手艺!”
“你这姑娘会做生意!”有个和他穿着相近的中年人从渡口出来,听见他们说话,也凑了一嘴热闹。
小枣搬了个马扎坐着帮许三七看火,黄泥小灶总是要添柴,不像家里的灶,一时半会儿不看着也没事。
酸汤煮得冒泡,换锅炸鱼片,沾了蛋液裹了粉的鱼肉下锅,炸得两面金黄起皮,捞进竹筛里沥油,许三七给碗底铺了豆皮丝,又问那小哥吃不吃粉。
“自家做的,就几碗,卖完就没有了。”豆皮家里买的也不多,酸汤鱼片主要还是吃鱼。
炸鱼片的锅子撤下去,酸汤锅端上来接着煮,有些费事,她打算一会儿趁人不多先炸一屉子鱼片出来备用。
“小老板,给我也来一碗,不白吃你的。”后来的那人调侃。
“两碗加粉,得嘞!”
这时集市里陆陆续续来了人,也有别家来租摊位,卖炸虾鱿鱼的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靠渡口里边儿还有一家卖面食的,不是白面,是杂豆和玉米磨的粗面,揉面的年轻妇人手巧,两色的面条拉的不粗不细,一碗素面撒上葱花卖相也挺不错。
许三七今日带的红薯粉不多,也就够做两碗的,炸好的鱼片儿不用怎么煮,等酸汁儿浸透了捞进碗里,再浇上两勺汤,配上透明的粉条,足够香了。
那两人闻着味儿有些坐不住,自个儿跑到摊前来端碗,许三七两份都没收钱,叫他们自行加醋和辣子。
酸汤味儿浓,那中年人能吃辣,加了一勺辣子吃得直哈气,引了不少人上前打听。
“一碗三文,粉卖完了,只有豆皮。”许三七在碗里连打几个蛋,腌好的鱼片下了锅,油香四溢。
“要三碗,一碗加葱花。”几个脚夫下了工,他们这行当,有大船靠岸就有活儿,昨日挣了不少,早上又接了一艘天璇来的商船,这会儿趁着歇脚的功夫点一碗早食。
前头两个胥吏吃完,把碗筷放进木盆,和许三七打了声招呼,说下回还来光顾。
“阿姐。”小枣张开手心,给她看手里的铜板,“方才那两个阿叔给的。”
【叮!】
【主线任务触发!】
【城管没来(经营)——当前进度:酸汤鱼片(2/200)】
许三七听见系统音,松了一口气,把这六文钱收进钱箱,又盛了三碗鱼片出来,那几个脚夫以为她家的规矩就是要自个儿拿碗,最年长的那个坐着,另外两个年轻人来端碗。
“阿姐,还添柴吗?”小枣问。
看了眼灶下,许三七往碗底铺豆皮丝,说:“不用,火大了糊锅。”
先后又来了几批客人,有人是凑热闹赶个新鲜,有人是冲着酸辣口来的,不一会儿便在摊前排起了长队,还没吃上的瞧着别人碗里的热辣鲜香,那叫一个馋啊。
“小老板,还有几碗到我啊?”
“这味儿可真馋人。”
“这卖相看着就好吃,就是要等,我都站好一会儿了。”
有个早排上队的婶子,被人看着,莫名生出几分得意来,夹起一筷子豆皮丝卷着嫩滑的鱼肉,在汤汁里反复浸了浸,一口咬下去,鱼肉里包着的汤汁溢出来,裹了粉炸出来的鱼片外皮皱皱的,吸了汁儿的口感刚刚好,她吃的香,也不怕人看,倒是给许三七揽了不少客。
摊上的豆皮丝卖完了,又炸了一筛子鱼,她手里捞着鱼片,对后头的队伍高声道:“豆皮没了,要吃豆皮的明儿再来啊!”
人群里传来几声抱怨,许三七忙着手上的活儿,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