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余的床,先前忘了买榻的事,林月见床又大,躺下一家四口都绰绰有余,索性也不多计较,和陆江名隔了炕桌各自睡一角。
许是刚搬到新地方,林月虽累,躺下却睡不着。
旁边陆江名正好轻轻翻了下身子。
林月:“睡了么?”
陆江名答:“尚未。”
林月改成趴卧在床上,朝着对面,“你和陈大人是朋友?”当时她虽没多问,但总觉得陆江名是认识陈庆章的。
陆江名想了一下,“不算是。”
陈庆章是他好友的弟弟,小时候爱追着两人跑,长大后就生疏了。
林月听懂了,意思是认识,但不熟。
陆江名不愿多提及过往,她也不再追问,想到陆江名刚醒过来那时候,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空气突然静默一瞬。
林月意识到不对,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赶你走,我就是想着那什么,你要是走的话,提前告诉我,我也好琢磨怎么跟娘解释。”
说完,还是不见陆江名回答,林月讪讪的躺平,努力酝酿睡意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嗯”。
林月也没在琢磨“嗯”的意思,迷迷糊糊睡着了。
黑暗中,陆江名睁开眼睛望着房顶。
以前他很确定自己要走,而现在,却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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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县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再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赶路,清早,林月和往日一样准时醒来,帮着陆蓉儿做了早饭,打了一套太极拳,又不慌不忙洗了昨天穿的衣服,才带着林湘和陆远,慢悠悠走去食肆。
从林月赁房子这里的永安巷到食肆,步行只需要一刻钟。
到了食肆,林月和李掌柜商量一番,定下让林湘先从比较简单也是目前需求最大的凉皮学起。
从前几日开始,林月就把每日的酸辣粉减少了二十份凉皮多加五十份。林湘虽是初学,但她本就手巧,两姐妹小的时候,林湘连野菜饼也能比旁人做的好吃些,因此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湘就能上手做凉皮了。
林月在旁边观察了一会,见林湘越做越好,便放心的去准备其他的。
午饭点,食肆人来人往,现下多了林湘,大家多少松快些,李掌柜做好盖浇饭后便专心在柜台后面迎客、结账,陆远依旧是跑堂,忙的时候林月和李大成也会帮着往前头送餐。
林湘一开始呆在后厨不敢出来,后来见林月忙的不行,强迫自己忍住怯意往前头送了两次盖浇饭,食肆的老顾客不少,新顾客也都很有礼貌,渐渐地,林湘就适应了,心里越发佩服妹妹,觉得她能干。
晌午过去,食客变少,夏掌柜才施施然进来。
昨日知道林月的姐姐要来,今日就来看看,两人正聊着,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半大少年。
少年虽穿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衣,倒也干净,身上背着个竹筐,进来后小心翼翼的问李掌柜,能不能在这里卖点东西。
林月看过去,见竹筐里装着一半青红相间的桃子。
李掌柜露为难,犹豫了一下才道,“快些点。”
少年脸上一喜,道了谢,走到食客那边,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推销自己的桃子。
夏掌柜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
林月问:“怎么说?”
夏掌柜轻摇团扇,“他爹娘原是西市买鱼的,后来遇着大浪,都被淹死了,这孩子就跟他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两年前他爷爷染了重病,就卖了宅子给他爷爷治病,治了半年也没治好,老爷子还是去了?而他奶奶本就眼盲,半夜起来摔了脑袋,这么长时间了,就躺在床上吊命。不过这孩子也是倔,明知他奶奶救不了,还坚持倒腾点小买卖,换点钱给他奶奶买药。”
林月听完也忍不住唏嘘。
她观这少年,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一个桃子都能让他说出花来,大多数食客听他说完都买了几颗,桃子扎手,他会仔细用桑叶裹严实了再拿给买家。
撵他的人,少年也不恼,乐呵呵说几句吉祥话,倒把撵人的弄得不好意思,又回过头叫他,到底买了两个。
在食肆转了一圈,少年卖出了十来个,要走时,林月叫住他,把剩下的都包了。
少年很真诚的道谢,却并不谄媚。
夏掌柜:“说起来,这孩子就和你住一条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