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回到了正轨，冰雪消融。

天亮了。

他脚边躺落着四五坛酒瓶，眼中已不清明，眼尾泛着红，露出几分茫然，“天亮了，人呢？”他喃喃着，想要往客栈下面看，却不小心将空了瓶的酒坛碰倒。

下面传来说话声，店小二推门出来打算迎客，他伸手去够，落了空，自己反倒踉跄一下，就在那酒瓶将要把店小二头砸破时，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多谢，多谢。”店小二看着眼前之人手中提着的酒坛，后怕不已，他往屋顶上看了看，奇怪道：“怎么还从天上掉酒瓶，这要是砸到了我可要了命了，多谢仙人。”

眼前的女子像是从雾中凭空而出的，想必是修为不低的修士，他自然这么称呼。宋曜灵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要上屋顶看一看的想法，道：“我上去看看。”

“那最好不过了。”店小二忙不迭的同意，这楼层有四五层这样高，从阁楼上爬也很是危险，宋曜灵一挥手，像乘着风一样就跳了上去，一阵安静。

“怎么样？仙人，上面有什么嘛？需不需要我帮忙。”他见宋曜灵没了动静，抻着脖子喊：“仙人？！”

宋曜灵轻咳两声，回应道：“没事……上面有只野猫，没事我一会给它抓走。”她蹲下身，冲着小二道：“你先去忙吧。”

“好嘞！”

宋曜灵捏着北辰的下巴，他嘴唇上还挂着几滴酒液，好酒至清，像是水一般透明，只有空气中环绕的醇香才能证明这是烈酒，“给你一晚上你就选了个这。”

北辰眯着眼，眼前的人像模糊又晃动，褪去仙术的他自然没了曾经那样的耐受酒力，尤其是半晚上，他一人对着月亮不知喝了多少，宋曜灵转头看了看，拍拍他的脸，道：“美人对月独饮，好雅兴哦。”

北辰鼻子动了动，可能是分辨出来来人，像是这一晚受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口，扑到她身上。

宋曜灵差点抱着他跌了下去，稳住身形后还未开口就感觉到肩膀处一阵湿润，宋曜灵沉默半晌，放任他动作。

她都不用亲自看，想必北辰也是垂着眼睛，又弯又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眼泪，要掉不掉，还有两串像是小珍珠一样的眼泪一直流，宋曜灵叹口气，身上这人冰凉，比她在风里奔波一晚上还凉。

等估摸着他哭够了，宋曜灵也不觉得他这样晕乎乎的能沟通，直接半挂着他到了房中。

屋顶七仰八歪的酒被规矩的立在阁楼空地，廊上也无人，宋曜灵一手提着一坛酒，一手搂着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的落泪白色软泥，静悄悄的回了房中。

给北辰放到床上，将酒坛搁在桌上，她坐在床边打量北辰，伸手默默他的脖颈，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灵力，也没看见本命的法器在哪里。

正当宋曜灵思索时，她与北辰身子想接触的那手，臂上的花纹连接到了北辰身上。

绕着他的脖颈，幻成一圈，形似某种项圈，宋曜灵喉中一紧，莫名的感觉有些渴，她手被花纹连在北辰身上，不能离开，只好顺手拿过了刚才放到桌上的酒坛。

她看着上面的红字，上面刻着女儿红三个字，貌似是多年前的老酒了，这坛酒被喝了一半，被北辰放在了手边，刚才也没在动作中被打倒，宋曜灵就顺手提了回来。

宋曜灵闻着酒液的醇香，又好奇又感到更渴，她眨眨眼，对着嘴倒了一口，先是一种混着米的香味，然后有些辣，她悄悄吐着舌头哈了口气，将酒放回了原位。

“好辣。”

她回头看北辰，不知道他何时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被抛弃的小猫一般，恐怕眨眼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在流浪。

但好似，是真的。

北辰躺在床上，嘴唇是未曾见过的红润，他脖颈绕着带着荆棘的花环，像是束缚，禁地一般的约束。

宋曜灵手尖发烫，花纹不再顺着她的手臂流动，两人身上如出一辙的纹路，像是隐秘的宣誓。

不过，宋曜灵的在难被人看到的手臂，北辰在脆弱易见的脖颈，让人无端端地想到烙印二字。

北辰也散着发，微微凌乱，领口不知何时敞开了一些，他虽然清瘦，但胸肌仍能顶开松垮的衣领，宋曜灵浑然不像他这样狼狈，衣冠楚楚，连发丝都未乱。

动作中两人的头发缠在一处，宋曜灵感觉呼吸之间都是酒气，北辰更显得可怜，从认识这么久到现在，最可怜的一次，是被她亲手弄得。

宋曜灵将床幔挥上之时走神了一瞬，她想到心底莫名的爽意会不会是邪神的特性，但很快就被锁骨的刺痛拉回了思绪，“在想我吗。”

齿痕用了力气，却也留下了微不可见的红痕，湿润的温软勾勒着罪魁祸首留下的痕迹，神再一次决定纵容。

太阳初升，带着象征希望的红，将室内映出红光，倒像是红帐一般，楼下热闹了起来，凡人感受惊奇，却也无所探究，为何冰雪一夜之间带走了突如其来的寒冷，正如它残酷到来时的不感兴趣。

但好在融化的寒冰滋润土壤，四时规律依旧如常，街市中渐渐热闹起来，宋曜灵清浅的眸色染上红光，对陌生的感觉很是茫然。

北辰眼角含着泪，嘴边似乎还残留着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