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位看着落魄,可他依旧是好酒好菜端上来伺候,又收拾出来一件上上好的房,供人居住。
魏明夷的身份是真的,但饶阿菩还是第一回吃到免费蹭到的红利,一面有点新奇,一面又有点不大好意思。
吃完洗完后,她躺在床上暗自思量,她和魏明夷至少还要走三到五天,途径官驿也算罢了,万一再出现今日这种情况,也不好次次都用这种方式。
她侧目看向搭在衣架上的银护软甲,动了点想卖掉它的心思。有点钱攥在手里,总归会是安心些的。
只是这是临空大师送的东西,她转手卖掉,实在太过失礼。
她的包袱虽没丢,可里头除了预知书,就剩几件她贴身衣物,根本没一点值钱东西。
此趟本就是出行,也总不好穿金带银,以至于她连个能典当的钗子簪子都没有。
饶阿菩挠挠头,手腕上温润的玉镯晃了眼一瞬,随后她扯了把袖子,心道,这镯子打死也不能买。
否则……
她起身,坐在床上,探头望了望正在隔间收拾的魏明夷。
这房间不大,分成外间和内间,外间中央圆桌,偏侧一架双人拔步床,内间温室,摆一浴桶,两者之间由雕纹格栏与侍女屏风所隔。
说实话,刚才她洗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人没到那步,放不开本是正常的。但现下看,倒也还好,内外间隔得很是严实。
她记得,魏明夷与她说过,他会尊重她的想法,慢慢来,两人重新开始。
这话听的很是真诚,只是阿菩在话本上看,男女睡在一起,多数会擦枪走火。
她倒也不是怕,就是还没做好准备。
她重新躺回枕上,举起手腕,观着镯子,食指无意拨着,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关系也好像是亲近了一点,但总是觉得差了点意思。
哪里,饶阿菩说不上来,可能时间还不够吧,她这样想。
所以,这镯子就权当她与他了解的一个枢纽吧,每每看到它在,便就是再提醒她,继续好好相处吧。
像临空大师所说的那样,书只是书,人却不只是人,是需要更细琢磨的。
白日里跌宕起伏,不管精神还是身体都消耗巨大,饶阿菩没胡思乱想多久,就沉沉睡去。
魏明夷洗好后,身着中衣出来,他用布巾擦了擦湿发,瞥眼这面,便去灭了烛火,走到床前单手替阿菩掖好被子,然后独自坐在桌前,倒了杯凉茶。
外面夜色正浓,漆黑的天上难得没见月亮的出现,他面色沉郁,将茶水一饮而尽,倒扣桌上。
今日遇袭,定是吕左的手笔。
鄞州一案告一段落,幕后主使却依旧在暗渡陈仓,他在提醒他,回京之后少在今上面前乱说话。
从前魏明夷不受威胁,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了阿菩,有了软肋,恰好被蠢蠢欲动的老狐狸抓了个正着。
鄞州山匪炸坝,通柔然之罪灭魏忠良:前指挥使离奇死亡,许高位于他来阻锦衣卫彻查:肖无垠探江南商女,后被栽赃行巫蛊而被灭口。
这桩桩件件,都与吕左有关系。
鄞州案,表面灭政敌,实则吕左通敌,他与柔然究竟达成何种协议,受益者究竟是谁?
王一唤之死,与吕左脱不了干系,但他又因为发现了什么,让吕左煞费苦心,用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解决掉他。
还有那位来自江南的姓商女,和吕左到底是什么关系,肖无垠的死,
更是证明了此女子是一个突破点,让他窥到了关于真相的蛛丝马迹。
吕左,隐瞒了什么?或者说,他在害怕什么?
魏明夷揉了揉略有发昏的额头,阖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来鄞州这段时间,萧铎一家在汴京如何了。
萧铎兄长此去江南,是否会遇到危险实在难说,吕左这样敏感,保不齐江南没有暗线。他不该答应萧铎,让他兄长铤而走险的。
还有北镇抚司里的那个朱鸢娘,和她的跟屁虫陈大牛,硬是揪着鄞州案不放。
之前他在汴京做阻挠,还能让吕左稍稍宽心北镇抚司,如今他不在了,谁知这俩冤种会不会被吕左盯上。
北镇抚司是锦衣卫难得还没被吕左完全侵蚀的地方,所以它注定影响着一个事件的开始,也必定会成为一个事件的结局。
要知道,不得善终的,从不该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