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2 / 3)

不想见,一直拖着。

“她终归是你的亲生母亲,这样僵着以后会落人口舌。”珍淑妃苦心劝她,“她是长辈,往后你们之间实在不合,世人也只会找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不会责怪她狠心。”

“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活得舒服就好。”容清樾说,“关系、情缘不是强求便能有,皇后娘娘对我的偏见已经形成,不是我去几次凤仪宫她就会另眼相待。即是如此,不必白费力气。我有您就够了。”

“你呀!”

她满岁时就养在自己身边,珍淑妃对她的性情最了解不过,不再多言。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看,就皇后与她一般的对情的处理,不亏为亲母女。

用完晚膳,与珍淑妃说说这四年的趣闻,也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容清樾想多陪陪她,但李绪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珍淑妃看她神思不紧,便笑口赶人走。

***

赶在星夜挂满天幕前出了宫门,子厦和孔氏候在门口。

容清樾利落下马,孔氏伸手接过她褪下的薄披,她问:“李绪如何了?”

孔氏不曾照看不便回答,先进了门,子厦回说:“质子白日里未曾再发热,不过没有醒转的迹象。”

没有变得更糟就算好消息。

容清樾阔步往今日给李绪收拾出来的西院去,躺在床上的人紧闭双眼,脸色依然苍白。她上手探了探额头,和自己的体温差不多,为他掖了衾被,叮嘱屋里侍奉的侍女照看好。

她去后院的书房,找出宣纸随意练字,只写了几笔字便被丑到,捏了纸团丢到地上。

两国和谈,质子必为外国极重要之人以做诚信示好,不说是南启最受宠的大皇子,怎么说也该是四皇子,南启偏偏送了个无用的七皇子。

暗桩传信来时说,乃南启重臣高如惟亲自举荐南启益丰帝,将抬宗室女子为公主的方案舍弃,换做七皇子作为质子。

高如惟在南启一众皇子中站嫡亲姐姐生的四皇子身后。

他是想为四皇子铲除阻碍?

可四皇子要夺南启皇位,最大的阻碍是大皇子李兆明,攀扯不上李绪才对。

搁笔起身,走到窗边,回来时还繁星万里的天空被层层黑云遮挡,只在云海薄浅处还能透出些月光。

益丰帝膝下皇子太多,出众者不胜枚举。南启不讲立嫡立长、立长立贤这一说,在益丰帝死后谁得到皇位谁便是赢家,身为皇子,各有各的清高自傲,皆认为自己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高如惟故意将李绪送出南启皇宫是想保这没有身份地位的皇子一条命,若南启皇室真乱到无人继位的地步,还能有一个皇室血脉供他操纵。

不过高如惟落子时应该能料到几种结局,李绪体弱,若亡在路上该如何?

容清樾罗列了益丰帝膝下的子嗣,与李绪般无家世无背景的皇子还有好几人,或许在高如惟眼中,李绪能活下来就是一枚有用的棋子,活不下来他的棋局照样还能补救。

棋子,弃子,一字之差而已。对应着李绪的命运,存活与死亡。

越了解李绪的经历,越是觉着李绪这前十九年的灰暗无望。

阿兄被逼迫着前去西佑时,是不是也像李绪一样,举目无望,只觉得后半生已经注定?

手指抚着心间,思绪每次触及阿兄,那颗心脏就如被巨手攥紧,越来越疼,为阿兄也为她的无力。

***

翌日清晨,李绪依旧毫无动静,距离宋太医下的三日期限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

子厦一大早就候在门外,待她洗漱好,立刻跳到她面前,容清樾挑眼望他:“闻人啸那边有消息了?”

子厦摇头:“啸哥说穆淙先生云游去了,不知踪迹,未留几时回生灵谷。”

容清樾重重卸了一身气,穆淙的医术已至当世绝顶,他若能来李绪便是不醒也还有希望。

穆淙爱各处去救助穷苦之人,也有可能去寻珍品灵药,向来踪迹不明,发动人力去寻也只是白费功夫。

“殿下,可还要着人去寻穆淙先生?”

“不必——”容清樾想说不用,又想起那日问宋太医的话,改了主意,“还是去找,找到就带云都来,就说当年他欠我的事,我想好让他还什么了。”

容清樾提剑站在院子里,剑刃透光的长剑在她手里轻盈如叶,一招一式皆有她自己的风格,坚韧又柔软。

“好。”子厦在旁应道,“质子这边,宋太医说,可以找质子挂念的人来与他说说话,有了求生意志,醒来的可能也会高一些。”

李绪挂念的人。

别说这偌大一个北晋,就算是南启她都不一定找得出他挂念的人。

握住剑柄横在眼前,双指划过剑刃,手腕翻转间蓦然想起一个人。

‘嗡’一声破空的响,子厦不闪不避的看着剑尖指在离自己眉心一指的地方,他对殿下的信任一向如此。

容清樾勾唇笑了笑,还剑入鞘,扔给旁边的兵卫收回去,说道:“走吧,进宫。”

子厦连忙叫菡萏跟上:“殿下不是昨日才进了宫?”

“找人啊,总不能让李绪就这样没了吧?”

“质子在北晋无亲无故,宫里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