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呢，雪底下全是冰，路滑，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小心着点儿！”

说罢，他回头对楚云曦道：“我这就去找我父亲谈这件事。你想要什么，提前想好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多要点儿，反正再怎么样，你肯定要不过城主府开的价。”

……

楚云曦一时无言。

虽然但是，真是哄堂大孝了。我要是你爹，先把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孽子腿打断！

她强忍着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你不走？

秦沐阳眼神示意周鸿飞，周鸿飞挑了挑眉。秦沐阳哼了一声，自顾离开。

听着秦沐阳的脚步声渐远，周鸿飞缓步到楚云曦对面坐下，轻声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就决定放弃这个名额，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信他！”

居然信秦沐阳能说服秦家主，信秦家主当真会公平交易，信秦家会帮她抗城主府的压力，信秦家不会翻脸无情？

“我倒是想信你呢，你没给我机会啊。”楚云曦笑笑，只当未听出他言外之意。

周鸿飞端详她片刻，忽然笑了：“若不是我确实不需要这个名额，还真想插一手。”

“越州周家，真让人羡慕啊。”楚云曦轻叹一声。

大夏北境有三州，临阳郡便隶属越州。越州三大家族，以周家为首。那该是何等显赫，何等威仪——诸多人谋算争夺的保送名额，周鸿飞视若无物，即便他都已经沦落到宜安城这种偏僻小城。

周鸿飞听了楚云曦的感慨，脸上的笑意凝固一瞬，又飞快地恢复如常。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他摇头，“只是我家里有规矩，无论修为高低，都得从十八校招生的考核中走一遭。”

“能不能通过是其次，不参加就显得好像连勇气都没有。大家族，最讲究的是面子。”他轻笑叹息。

“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也不知道他一个真正的高门世族子弟为什么会到宜安来，这地方灵气匮乏如斯，实在不利于习武。他在这里一耗几年，修为不过比秦沐阳略强些，如何与越州城那些人相争呢？

周鸿飞十分豁达：“走个过场就是，谁让我姓周呢。”

“你有琢磨这事的工夫，还不如想想，和秦家开什么价码。”他转了话题，“再么想一想，万一秦家得了名额却翻脸，或者城主府雷霆大怒，你该怎么应对。”

“就当是我小人之心，我总觉得，你该提防最坏的可能。”他关切道。

“如果那样的话，我……”楚云曦沉吟一会儿，忽地抬眼，“那我就只能去找你了，但凡我有危险，你总该顶在前面的。”

周鸿飞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楚云曦竟会这么说。

“就……凭什么呀？”

“当然，我们是朋友，不是说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帮你，我就是……”他不自觉地坐直了，正色质疑，“我就想问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就认定了我应该挡在你前面？”

我可以帮你，但你这个“天经地义”态度，未免太过分了吧！

他凝视着楚云曦，眼中不见多少不满，反而隐约流露出一丝委屈。

“当然是因为……”楚云曦上身微倾，收敛了惯常挂在脸上的一抹浅笑，目光深沉与他对视。长长的尾音，拖得他心里有些不安，甚至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因为你恨我。”

五个字，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突响，震得人心颤。

刹那间，周鸿飞觉得自己像是被踩住了一条无形的尾巴，战栗感沿着脊梁直窜进大脑，身体僵直，意识凝固。

然后就见楚云曦又慢慢靠回椅子上，忽然绽出一个得意的笑，一如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

“从来到宜安的头一天开始，你就视我为强大的对手，命中注定的敌人，你非得公平对决正面打败我，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才能破除头顶笼罩的阴影。”

“所以，你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你胜过我之前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