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走，他管得住他们的眼睛，却管不住他们的嘴。

谣言传得五花八门。

流传最广的，是白文珠想献身宋驰，却遭拒绝，宋驰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白文珠躲在知青点儿，门都不敢迈出来。

这些，宋驰不在乎，第二天一大早，他跟向红棉一起，乘坐老乡的牛车，进到镇里，吃了顿饭，又赶车去市里。

能寄走的东西，宋驰没吝啬钱，统统寄回首都，他跟向红棉轻车上阵，跟火车上手提肩扛、大包小包的乘客比起来，两人过于轻松。

在火车站，宋驰往家里去了一通电话，让他们到车站来接。

他老娘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

向红棉紧张起来。

各种想法天马行空，最后汇聚成她最恐惧的一件事情：她被讨厌了。

她开始后悔，宋驰刚刚接到调令，她跟着回来添什么乱，等宋驰安顿好了，工作也稳定了，她再过来也不迟。

媳妇儿情绪低落，宋驰有所察觉，他仔仔细细地剥了一颗鸡蛋，吃掉蛋清，把蛋黄给她：“吃吗？”

向红棉喜欢吃蛋黄，十分钟爱。

肚子确实饿了，她接过来，咬了一口。

“红棉，你坐在这儿，我去接热水。”

向红棉点点头。

等宋驰走了，对面的年轻媳妇的怀里，钻出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的脑袋，男孩子垂涎地望着向红棉手里的鸡蛋。

“妈妈，我也想吃鸡蛋。”

妇女把儿子脑袋转到自己怀里，“饼子，吃不吃？”

“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男孩子大声哭泣，惹来车厢里不少人注意。

妇女也急了，大声叫道：“鸡蛋多贵，人家会给你吃吗？把嘴闭上！”

男孩子不听，还在嗷嗷哭喊。

向红棉心软，她停下来，两指捏着蛋黄。霎时，一只手伸过来，蛋黄被捏碎，小部分碎渣儿掉到地上，其中大部分落进男孩子嘴巴。

男孩儿咀嚼着，高兴地埋进母亲怀里，拿后脑勺对着向红棉。

妇女就跟没看见似的，转头看向窗外。

村里人淳朴，帮了她不少，妇女此般行径，向红棉闻所未闻。

“大姐，你儿子吃了我的鸡蛋。”

妇女不理。

“你儿子抢了我的鸡蛋，是不是该——”

“谁让你没拿住，被抢了活该。”

向红棉微微瞪大眼。

“那是我的鸡蛋，我爱人给我买的，还给我。”她大声了些。

妇女看向红棉长得白净，挺着肚子不方便，她男人又不在，刻薄道：“一个蛋黄而已，都不舍得，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估计也是个抠门鬼。”

向红棉气死了，她凭什么诅咒她的宝宝。

“反正我们吃了，不赔，就是不赔，有能耐你报警！”

“好，我们报警，正好，刚才我看见公安在八车厢，我去叫来。”提着热水回来的宋驰看到这一幕，厉声道。

妇女慌了，“一个蛋黄而已，值得叫公安？你们也太小题大作了，这不是给公安同志添麻烦吗？”

“公安同志为人民服务，不会觉得麻烦。”

宋驰放下水壶，转头就走。

“不就是鸡蛋嘛，我赔你就是。”妇女嘟嘟囔囔，从兜里掏出钱，宋驰接过来，又吹又擦，好像上边有脏东西。

妇女脸通红，她抬起手，对着儿子的后背就是一巴掌，男孩儿被揍哭，嗷嗷叫唤。

“给我媳妇道歉！”

女人抬头，瞪了宋驰一眼，终归低头了。

“对不住，大妹子，我嘴臭，原谅我吧。”

“还有。”

“还有什么？”妇女大声叫着。

“还有我的孩子！”宋驰指了指媳妇儿的肚子。

女人硬着头皮，靠近了，给还未出生的孩子道歉，道完歉后，她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使劲儿拧，一边拧还一边骂：“叫你嘴馋，叫你嘴馋。”

男孩子哭叫：“以前我都吃了，你都没骂我，呜呜呜，你敢打我，等到家了，我要我爸揍你！”

众人：？？

女人没脸留下，带着儿子跟行李，去隔壁车厢跟人换座位。

新过来的是个年轻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款式新颖的衬衫，还穿了条裙子。

女孩儿引人注目，宋驰的全部注视都在自己媳妇身上。

“你，你是宋家哥哥？”女孩子放好行李，回头，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