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坐下，跷二郎腿，一派老成又散漫的大人风范。

“听仔细了。”他把调好的录音笔递到我面前。我收敛浮躁想法，竖起耳朵。

原来森田不是受家庭影响才患上了狂躁症，根本原因是他先天基因有缺陷。

“超雄……？”我复述这个陌生词语。

糸师冴按下暂停键，把已经检索好的结果给我看。我接过手机，一边听他语气平平地念道：“性染色体非整倍数异常，XYY染色体综合征，俗称超雄综合症。森田靠后的成绩排名，比同龄人发育更快的身体，还有突然对你表现出的攻击性，这些都是病状表现。”

“原来是这样。”

我喃喃自语，又和糸师冴一起分析、

在游泳池事件发生前，森田的日常表现算得上正常。虽然存在学习障碍，但因为发育得快，个子高，打篮球颇有优势的他在女生间还颇有人气。

“这种病，我指的攻击性，这是突然发作的吗？”

糸师冴摇头，“在那种家庭环境下长大，森田的暴力倾向不会得到遏制，只是……他很挑剔。”

“挑剔？”

“青春期的到来迫使他加快物色速度，然后决定针对你。”

糸师冴一边分析，视线垂落，盯着我胸部。

我立即脸红，手按在他脸上把他推远，“下流。”

糸师冴却拨开我的手，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比别的女生发育更早，对森田来说，你穿体操服、穿泳衣，强调身体曲线的行为就像一种暗示。”

“我没有强调，衣服本身就是贴身的。”

“这是正常人的想法，但森田已经不正常了。”

“好，他已经发病了。那他曲解，认为我在暗示什么，邀请他来淹死我吗？”

“只要能对你造成伤害，方式手段可以任意。总之不能按常人的想法去理解他。但你也不应该因为这种垃圾束手束脚，放弃本来的生活。”

我被糸师冴那声“垃圾”怔住，暗藏在平静陈述中，那暗流涌动的咬牙切齿之意。说不清为什么，我胸口有一瞬紧缩，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糸师冴继续说：“你当他从来不存在，过你该过的，你想过的生活。其他问题我来解决。你越是哆哆嗦嗦他越是来劲，我看着也烦。”

别说糸师冴，平心而论我都不喜欢这一年来自己的表现。但听到他话语中危险的暗示，我忍不住抓住他隔壁，像要把他拉回来。

“你别做傻事。”我说。

“什么傻事？”糸师冴挑眉，“为森田这种垃圾而糟蹋自己的前途吗？”

“倒也不至于这样。”我咕哝，缓缓放下手。

糸师冴却抬手握住。力道不算大，又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和心意。

“别害怕，别逃避，不要做出这种会激起森田兴奋的反应。你越是自然，越是从容不迫，越是无视他引发的骚乱，出乎他的意料，时间久了，他现在这副相安无事的面具自然要裂开。到时候他会恼怒，自乱阵脚。我们就看着怎么他自取灭亡吧。”

我抿住嘴唇，看他一双青绿色的眼珠犹如翡翠般澄澈。一直觉得糸师冴眼中的世界，复杂和简明之间只隔一层薄薄的界面，他的思想来去自如，连一分冥思苦想的犹豫都不需要，仿佛不是我的同龄人。

“在想什么？”

他问我，捏一下我手心。声音和能量喧哗涌入身体里，我回过神，恍惚发现我们距离很近，他的膝盖和我的可以轻易碰到。如果我把头低下，像熟透的稻子弯腰，就可以靠在他肩膀上。

浮想联翩，呼之欲出的悸动在心里喷发，仿佛许多饱满的果实。我朝糸师冴靠近，很快抵达到他肩膀。棉麻质地的短袖，衣料贴在额头，传来他的体温和止汗喷雾的淡淡香气。他很放松，我能感觉到他皮肤下心脏振动的稳重频率。

然后他伸手把我抱住，侧脸挨着我的耳边。

“我都说了我会帮你，你还在怕什么呢？”

不，不是的。我在心里否认。糸师冴给我的信心和安全感胜过那些大人的承诺安慰，这一刻我发现自己这样离不开他。哪怕他终究还是我的同龄人。

“冴，你说，”我把头抬起，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公开森田的真实情况，尤其对我这么藏着掖着，我应该知情的。”

“不为什么，单纯的自私罢了。你的安全和森田的隐私都想争取，说着一切为了保护下一代及其未来的口号，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诚恳伟大的样子，不知羞耻地吹牛。”

“你这说得，我感觉大人变得不可靠起来。”

“事实而已。这些人太重视荣誉感和名利欲，花样百出的说辞，全都是为了不让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担心别人会怎么说担心到骨子里。自找麻烦的焦虑。”

“你好厉害，冴。我就没有想过这些，想不到这么深。”

“不用特地去想，会觉得厌烦的。你又没办法阻止，本身又容易受到影响，在我看来你太心软了。所以把你的力气留给自己，不要管别人犯不犯蠢。”

“好。”

我闭上眼睛，摇晃脑袋蹭了蹭糸师冴的头发和面颊。

“痒。”他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