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3 / 4)

早知失忆一场 壶舟 3361 字 11个月前

一番曲折之后,这密室的尽头,竟是明远侯的喜房。

柳淮书一愣,于影影绰绰的龙凤烛下,见到了红妆曼妙的清明。

*

凉风吹了一遭又一遭,时而如瀑流激荡,时而又如春裁柳叶,无迹可寻。一来一回间,清明终于有了些许意识。

她记得耳边有人一直唤她:“以宁……以宁”,她晓得自己不是这个名字,被烦得无法,在梦中忍不住扬起了手,怒道:“我不是!”

然而这却遭到了秦嬷嬷的斥责,一碗安神散,将她治得服服帖帖。

离云曾和她说过,在北庭,安神散还有一个别名,唤做“无骨美人”。

它能让情绪激动的人快速缓和下来,服下后的两个时辰与常人无异,而两个时辰之后,便如身娇体软的美人一般,逐渐失去力气,直至全身上下只能张口呼吸和松动眼皮。

而此物的药效,要整整五日才能完全散去。

这意味着,这五天都要饿肚子。

清明吃过两回,皆是因为她没有听秦嬷嬷的话,才让她服用后乖觉地躺在木榻上,听秦嬷嬷训诫,并任由她摆布。

她垂着脑袋想,哦,她兴许又服用了安神散罢?不然泡着药浴都如此困倦。

那要趁她还有些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等会热到乏力,自己从药桶中爬不起来,秦嬷嬷又要责罚她了。

她不想饿肚子。

于是她连忙伸出手去,捉住一双宽衣解带而又冰凉的手。

衣襟微敞,一股凉意袭上清明的蝴蝶骨,她隐隐觉得舒|爽,然而片刻后发现秦嬷嬷不肯再帮她褪衣裳,就让她直愣愣地泡在药桶中,衣料裹束着热气和肌肤,让她很是难受。

她下巴抵在冰块上,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脱了呀?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声音忽然软绵,令柳淮书微顿。

方才他的理智终于被拉回来一些,欲离开此处,却又不得不支起身子,困惑地望着清明。

没有得到答复,清明有些懊恼,可今日的药水甚是滚烫,她明显觉知到自己手脚和脸颊都起了虚汗。

可她不敢告诉秦嬷嬷,只能咬着唇极力忍着。

面带委屈,却又不再吭声,双手愣愣地抓住“秦嬷嬷”的衣袖,不敢妄动。

清明下唇隐约留有齿痕,柳淮书瞧见有血珠溢出,越发衬得那红唇艳丽无比,如朝霞晕洒,日照灵山。

他怔忡了片刻,没来头由地伸出食指按住清明的唇珠,认真道:“别咬,松开。”

一股凛冽的雪松气扑面而来,夹带着冰凉的触感,让清明的神志略微清醒了几分。

咦?这个嗓音有些暗哑,不像是秦嬷嬷的声音。

清明察觉到有束目光紧紧粘在她的身上,可是四周一直都是黑沉沉的,这目光似有打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松开了唇齿,因这赤|条条的审视不悦地皱了皱眉,却在小山横亘于眉峰那刻,又被人给抚平了。

那人显然不太善解人意,但手背凉凉的,让她心生贪恋。

大概就是秦嬷嬷吧?清明想,兴许今日下雪了,秦嬷嬷得了风寒之症,嗓子不太舒服也是有的。

她凑上去,朝着那窸窣的人影浅浅呵了一气,“若我乖些,今日能否轻一点,我……我怕疼。”

柳淮书的眼神晦暗不明,轻些……还怕疼?

他悠悠望了一眼窗外,余光过处香灰布地,连带眼前人的青丝都混入了旖旎的气息,与他的白发纠缠在一起。

他这才领悟过来。

原来是不清醒。

清明不知自己已身在虎口,只当自己还在玉渡寺罢了。

她鲜少示软,想等会儿安神散发作,秦嬷嬷不管她了怎么办?索性现在就求她,让自己少吃些苦。这个药浴太过漫长,她已有些受不住了。

柳淮书却陡然生了逗弄的心思。

他又俯下身来,身子坦然放松。既有人为他编织了美梦,他为何不成全自己一回?

眼前的女子又不自觉地咬唇,柳淮书又抬起手按住她的唇峰,好像要抚平凹凸不平的沙丘,在她的唇瓣上逡巡摩挲。

“这般力度,可还好么?”他道。

指腹沾了血迹,掩住了那枚小小的朱砂痣。

清明受了蛊惑,木讷地张了张口,舌|尖灵动难以自持,不注意间躲开了皓齿,轻轻撞上了一指温润。

柳淮书微微一笑,拂过清明的侧脸,带着些许痒意令清明忍不住瑟缩。

这血珠轻轻抹开,于耳垂之畔升起一滩渔火。

他贴近她,似剪江之舟,扯裂水面清圆,荡起无数的波澜。

“嗯?”

见她出神,鼻息拂过渔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芦荡边。

清明脸颊一红。

今日的药浴……怎的和往常不太一样?

再是巧夺天工的梨花木窗,也阻拦不了三月的料峭冷风。

雨点急坠,呼呼砸在窗棂上,砸破这似有似无的梦境。

良久,柳淮书在清明耳边叹息道:“可惜,你终究不是她。”

那把金错刀不知何时被挤到了拔步床的边沿,又在两人的叠拱中推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