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1 / 2)

早知失忆一场 壶舟 1744 字 11个月前

清明醒来时,这场来势凶猛而尾音悠长的大雨已经停了,转而盼来了畅畅惠风,容容流云。

天日高霁,霏霏霭霭,阳光穿过佳木繁荫,只剩下稀薄的一束,于清明细密的长睫处铺展开来,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懒懒地躺在榻上,像是有磁石吸住了她的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而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感知到她的掌心与后背传来的尖锐刺痛,但是无法掩盖那人自有的饥饿感,无边无际,比一切痛苦都还要磨练她的意志。

好饿。

她晓得并非有人虐待她,相反每当到了一定时辰,就有人将她扶起来,喂她喝水,喝些白粥。

可清明着实没有吞咽的力气,食物到了喉咙处,又生生溢了出来。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焦急地跺脚,“这可怎么办?已三日不曾进食了,要不要禀报大人?总不能......让她病死在咱们府上吧?”

另一个人又说:“外面都传大人看上了明远侯夫人,硬从明远侯手中抢了过来。可照大人的态度,自将她带回府,大人可是一眼都没来瞧过她,甚至连名分都没给,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她毕竟是太师之女,要是出了岔子,咱们......”

“嘘!快别说了!大人没将她丢进牢房已是开恩了。我听乌春将军手底下的一个羽林卫说,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太师之女,只是玉渡寺的一个姑子。她还伤了咱们大人,说不定还是什么前朝余孽,专门来刺伤大人的!”

“啊?可他们都说,明远侯已将她送与大人为妾了。”

“妾?哪有侯爷夫人转做妾的?再者,那明远侯出自蛮荒,连我们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肯让他的妻子许给我们家大人做妾?话又说回来,咱们大人一向不近女色,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怎么要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做妾?”

“姐姐说的有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禀告大人一声,她再吃不下东西,可就真的要病死了。”

“我说你少管......”

两人的谈话声被吱呀响的木门关在了外头,清明闷闷的想,即使她们告诉那什么柳大人,他也不会管她死活。

大婚当日,她喝下一杯茶水,便匆匆入梦,梦见秦嬷嬷正在替她药浴。

醒来时,发现有人正在剥她的衣裳。

她服用了安神散,仅凭一丝力气却刺伤了那人,结果可想而知,她惹怒了他,转手扯掉她腰间的披帛,将她捆住。

清明身子软软地靠在雕花床栏上,绝望地任那人剥了她的嫁衣。

然而他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她以为那人是要放过她,没想到房门突然打开,来人散发出的气场登时又让她浑身紧绷起来。

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被人剥落的衣服,又重新披在了她身上,遮盖住她满是伤痕的身子。

清明始料未及,羞赧地将脸埋在嫁衣里。

她听见有道磁沉而又轻蔑的语气搅乱了屋内旖旎的气氛,来人高声嘲讽道:“柳大人既如此中意本侯的新夫人,不如转手交予你作妾,大人意下如何啊?”

本侯。新夫人。

清明突然意识到,闯进来的人,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明远侯?

那方才......

清明不能视物,不知始作俑者正好整以暇地将手里的金错刀擦拭干净,然后收回到了袖子里。

见谢离之带着不少人大踏步走进来后,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既无惊讶,也没有恼怒,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

倒是晏时序,换了一身玄衣,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跳到柳淮书身侧道:“我就换个衣裳的功夫,你怎的被勾到了这儿?这下被你侄子瞅见你在人家新妇房里,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呀......你受伤了。”

晏时序像是聒噪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兵荒马乱中,清明一下子就认出了晏时序的声音,她记起这人的声音好像是她那日出逃时曾遇见的公子。还有与他同行的那位将军,他的声音总是淡淡的,平静得像是一碗水,却能让人顿生寒意。

方才她梦里隐约听到过那个冷冽的声音,而且还闻见了若隐若现的雪松味道。

清明复又咬唇,莫非刚才欺辱她的人,正是那个将军?

想到此处,她不禁瑟瑟发抖。

柳淮书朝身后看了一眼清明,察觉到她的惊恐,并未说什么。

他转过身来,从容不迫地看向谢离之。

“柳大人好高的兴致!是前厅的喜酒不够喝,竟要到本侯的喜房内,亲自找新妇讨酒喝么?”

外人都传谢离之是被狼王养大的,长得一副凶狠样。然而今次在喜房中,他一身红衣墨发,外戴银白盔甲,剑眉点染着霜雪和烈酒,正有少年将军的英姿与爽朗。步履中携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手中熠熠生辉的长剑映照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更映照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明灭之间,却又闪烁着无尽的讥讽与嘲弄。

很显然,他刚刚剿匪归来,尚未洗去一身的尘土,就急匆匆来了这儿,见到他的新婚夫人与他的三叔独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