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那个妹儿趴在他耳边跟他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叫“身为身负两翼的异兽,换毛期是否有秃成白斩鸡的风险”? 她提出这么恐怖的问题是想要作甚?难不成是看上了他健硕的羽翼,想要把他的翅膀砍下来做成白斩鸡? ……这年头,你们人类怎么什么都吃啊!! 他记得他在那本该死的《山海经》里明明没有吃法! 孰湖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夹紧了自己的两翼。 他本想找个人少地方耍个巧劲儿,将背上的兰雪声安生甩下地,奈何那厮勒他勒得太紧,他几次甩人不成,只得带着她继续在那街上撒丫子狂奔。 ——希望这姑娘能早点受够了兽背颠簸,赶紧自己下地去吧.jpg 孰湖心下如是祷告,不想他此举正中了兰雪声的下怀。 她见这异兽像是短期内放弃了要把她甩下背去的念头,索性箍紧了它的脖子,继续念起了她的恶魔低语:“年轻的孰湖湖哟~不要着急,我这里还有许多问题没问完呢~” ?她怎么还有问题要问! 奔跑中的孰湖瞳孔绷不住来了场八级地震,惊恐间那无数古里古怪的问题,已然似催命符一般,道道钻入了他的脑海—— “同样是生着人面双翼的上古异兽,请问你们孰湖和颙鸟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吗?” “你们会长成这个样子,究竟是马出了轨还是鸟劈了腿?蛇尾在你们身上是否拥有什么特殊作用?” “身为一只孰湖,你为什么热爱举人?把人举起来放背上驮着,对你们孰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你们此生不可或缺的独特消遣,还是某种我们尚且未知的奇诡仪式?” “你们分公母吗?异兽被劁了(就是阉了)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异兽与异兽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吗?” “以及……” 兰雪声揪着孰湖的耳朵喋喋不休,孰湖被她那贯脑魔音念了个头昏脑涨,几次都恨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原地自戕——他觉着要不然她还是干脆把他杀了吧! 可恶啊!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要受此折磨?做兽果然不能太有反骨,他现在好想穿越回五分钟之前,将那个想不开要冲上去举人玩顺带挑战风曦的自己一蹄子蹬死! 驮着兰雪声绕着那商场跑了数圈的孰湖眼神涣散、神情崩溃,被他背在背上的那个在问完各种鬼问题后,居然又打起了他鬃毛与兽皮的主意! 听见那句“介意我薅你两撮鬃毛做点刷子,再顺便揪你两根羽毛乱搭乱建一下子吗”的时候,他觉着自己那无名的精神压力终于冲破了极限。 几近失常的状态下,他心中甚至升起了想要逃回琴中世界的念头! 真的,他之前从来没觉得风曦和那把该死的曦琴,看起来有像今天这么亲切顺眼过! 天呐,风曦,亲人,我敬爱的亲人!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随便逃出去,再也不随便在大街上抓着个人就驮了! 余光扫见那仍旧立在树荫里的背琴少女,孰湖忽然间就激动得盈了满眼热泪,于是他甩开了膀子(翅膀),撒蹄大步冲着风曦狂奔而去了。 全神贯注玩着手机、尚在等着兰雪声消息的风曦只觉眼前倏然一花,下一息便觉身上的琴匣无端一重,兰雪声已然呈双手环抱之势,端正正立在了她的面前。 “啧。”还没念叨够的兰雪声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冲着风曦甚为无辜地摊了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它呢——它这样,不要紧吧?” ……得,听这话她就能猜到那倒霉夯货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了。 风曦闻言很是僵硬地牵牵唇角,回想起兰雪声的那张破嘴,她这脑仁也是止不住地发胀发痛,偏生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怼。 “……问题不大,能把那家伙好生抓回来就行了,”风曦道,一面不轻不重地反手拍了拍背上琴匣,“别的都不重要,它的精神状态也并不在我们关心的范围之内。” 对某受害湖所遭遇的一切,她并不想表示同情,毕竟这些怎么看都算是它的咎由自取。 ——但凡这厮不那么颜狗、不那么热血上头,或者不那么满身反骨,它都不至于惨到要遭此折磨。 ——一言以蔽之,活该。 风曦心下腹诽,少顷清着喉咙微一正色:“对了,你昨天说想要找的感觉找到了吗?我们还用不用再走一趟雁门关?” “嗯,找到了,并且我这里已经有了些成形的想法。”兰雪声点头,眨眼便收敛了自己面上的那点遗憾情绪,“我准备回家先把那琴谱掏出来练一练。” “等曲子练出个手熟,再加上自己琢磨出来的那点想法弹弹——到时候若还觉着曲味儿不对,那我就再换个思路。” “行,先切实上手试试也好,免得你一味研究理论,再走岔了路子。”风曦颔首以示认同,话毕便随着兰雪声回了公寓。 缩在琴里的孰湖大抵当真受了刺激,一路上都安静得像只刚被拔毛放净了血的鸡。 她们这一人一琴一来一回的动作太快,倒是让留在家中收拾屋子的阿四见了好大个惊奇。 “嚯,你们这速度,”才晾好床单的少年诧然瞠目,“我还以为你们得晌午才回来哩。” “那憨货怎么样,挨了多少顿打,束手就擒了没?” “擒是擒到了,不过打它是一点没挨。”风曦目光颇为复杂地望了阿四一眼,转眸瞄了瞄兰雪声,“它自己主动钻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