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声蜷着指尖捏了捏掌中琴谱,旋即抓着那几页资料出卧室寻了风曦。 彼时风曦与孰湖一琴一湖正窝在沙发里,死命刷着某音和大眼仔上头的同城推送,听见她那屋卧室的开门声响,不由齐齐抬了脑袋。 “哟,你这是……准备练琴?”瞅见了那两页琴谱的风曦微一挑眉,兰雪声闻言轻巧地点了点头:“对。” “我觉着我差不离想通了《神人畅》中的‘恐’之志了,但对曲子本身还不怎么熟,就像先出来练两遍曲子,再弹给你听。” “嚯,那你这次的参悟速度可是挺快。”风曦咂嘴,就手关掉了屏幕上的某音,“我记着上次那首《良宵引》,你琢磨了得有一个多星期,这次这效率怎的突然这么高?” “——从我把琴谱交到你手上,到你说自己差不离想通了,这中间可才过了两天。” “嗯,我自己也觉得我这次的效率高得离谱,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问题,主要还是运气好。”兰雪声摊手,边说边拾起软布,细细地擦过案子上的那张崖上听松,继而摆好了谱子,认真活动了下十指。 《神人畅》曲内泛音取音之广,不但横跨了十三个徽位,更是用上了上下两准的徽外之音,总体曲调空灵明澈,被晚唐琴家陈拙谓之为“神授声”。 然演奏泛音之时,奏琴者左右两手需同时而动——左手依照琴上徽位轻点所用琴弦,右手则例行打摘勾挑之指法——决计不可差上分毫。 否则,若左快右慢,触弦太早,弹出来的琴音便大类散音;反之若左慢右快,刚拨起来的琴弦为左手所止,便难以成音。 是以,在弹奏这一整页的泛音琴曲之前,她可得先好好准备准备,免得待会手太生,弹劈叉了。 兰雪声捏着指头暗自腹诽,一面继续给风曦解释她的幸运之处:“今儿下午你和小道士在南砚村撒网捞何罗的时候,我闲来无事跟山鸡……陈道长唠了会嗑。” “他给我讲了他当年亲历过的一些大灾大难,讲了他那爱财性格的由来。” “当场听完之后,我就略有所感,只不过那会我们还在外面,眼前最重要的也不是研究什么琴曲,所以我那会把心头的那种感觉给强压下来了,方才得空才掏出来仔细品了品。” 兰雪声的语调轻松:“——大约是老天可怜我,见我上一首《良宵引》悟得太累,这一首《神人畅》没卡多久就给了我个新方向,总之我个人觉得这思路大抵没错,具体你等我把这曲子练熟了再听听罢。” “那这么看来,这次我找那老牛鼻子帮忙办事,还真找对了。”风曦笑笑,话毕重新低头点开某黑色短视频app,静静刷起了热搜,并力图从中扒拉到些许关乎鵸鵌的线索。 近来代城之内的各类怪事层出不穷,有不少自媒体网红瞅准了这个大热风口,跟风发视频蹭起了“规则怪谈”和“半夜撞鬼”的热度,她想在这成百上千乃至成千上万又鱼龙混杂的短视频里寻摸到几个真货,那还真得颇费一些功夫。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鵸鵌那疯妮子最近的精神状态还比较稳定,不要尖叫发疯四处阴暗扭曲的飞行,随时随地开启精分模式了。 真的会吓坏小朋友的.jpg 想到了此处的风曦抿着嘴巴沉默一瞬,遂麻溜飞速刷起了视频,那架势瞧着像是恨不能将屏幕刷出火星子,一旁孰湖刷大眼仔的动作也不遑多让。 一小时后,兰雪声终于练熟了那首琴曲,那头那一琴一湖亦双双将本就没多少电的手机,刷到蹦出了死亡关机三十秒。 连上了充电器的一刹,某秃驴湖觉得自己整个兽都在瞬间活了过来,秃头且放空了大脑的他向后仰着瘫倒在沙发的软垫子里,望着吊灯喃喃叹出口刺激。 “不行了风老曦,这大眼仔我是一条都刷不下去了,一堆字和花里胡哨的表情包看得我脑仁都疼——明儿咱俩换换吧,你刷大眼仔,我去刷某音同城。” 孰湖支着两臂哼哼唧唧,风曦闻声轻啐了他句“出息”:“才刷两个小时的大眼仔你便受不了了,孰湖,堂堂上古异兽,你也就这点水平。” “换就换吧,左右我这两天刷视频刷得也有点腻歪,不过我得提前提醒你两句,咱明天要刷的可不止是大眼仔和某音——咱还有小绿书和某吧之类的app没刷完呢!” “不是吧,还有啊?”孰湖应声哀嚎,风曦听见这动静,忍不住抬腿踹了脚他的屁股:“闭嘴,再叫唤就把你剁了熬成胶!” 骤然挨踹又造了顿威胁的孰湖这下果然安静下来,他双手捂嘴,委屈巴巴地转眸瞄了眼风曦。 ——嘤,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青年心下泪流满面,那头坐在琴边的兰雪声见状不禁嫌弃不已地抽了抽唇角:“秃头湖同志,请不要随意卖萌。” “你长得本来就没有何罗罗可爱,一卖萌看起来的效果就更惊悚了——尤其再配上你那一头杀马特斑秃的蓝毛,那效果不说是令人眼瞎,起码也得担一句辣眼睛。” “是的没错,而且这话我一早就告诉他了,但他一直信心爆棚,死活不愿意相信。”刚从厨房出来的阿四端着盘宵夜随口应道,顺手塞给何罗一块切好的苹果。 他们向来怀疑这孩子一直长不大是因为辟谷太早营养不良,所以没事就会塞点吃的给他。 “阿四,都嗦了我岛就必堵呢,里不要老四喂登西得我!(都说了我早就辟谷了,你不要老是喂东西给我)”冷不防被人喂了一嘴果子的小正太鼓着脸颊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