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未变声之前的男孩说起话来多少有些姑娘气,但是这个时德维的声音,简直就是比姑娘的声音还要柔软娇媚几分。
“那我等下,多喂它吃些肉。”叶烟殊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叶姐姐款待,请,上肉吧。”时德维抿唇似笑非笑。
“稍等。”叶烟殊去伙房端来一盆骨头和一碗红肉,分别放在躲在时德维身后的藏獒面前和时德维跟前。
时德维见福圈儿跟前的盆里净是一些剃了肉的骨肉,不满的斜眼向叶烟殊,“说好的肉呢?”
“肉被我吃了,你的那一碗还是我留给别人吃的,要不然连这一碗都没有。”叶烟殊坦然,实话实说。
熤叔炖好肉之后,几个家丁和丫鬟就眼巴巴的在一旁守着,一锅肉,根本就不够分的,大家都还没吃过瘾呢,盆就空了,幸好熤叔提前给归海复耕留了一碗,不然就只剩骨头了。
时德维被气笑了,“原来如此,那我和福圈儿就将就着吃吧。”他夹起一块肉咬上一小口,丢给正在小心翼翼啃骨头的福圈儿。
福圈儿边啃骨头边偷瞄叶烟殊一眼,见她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并没有什么举动,才大着胆子对着骨头大啃特啃起来。就这样一碗肉很快就见了底,地上的一盆骨头也被福圈儿给风云残卷的一干二净。
时德维喝了口茶,只觉一股寒凉入腹,脸色一阵煞白,叶烟殊见状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见人家眯眼不接,只好递到他嘴边,好心喂他一口。
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一丝活人的气息,刚才时德维整个人如同被浸泡在冰水中一般,被冻僵的他根本无法动弹,一股热流涌入吼中,他才像是活过来一样,缓缓舒了口气,又闭眼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才道谢离去。
叶烟殊不知他的身体如此脆弱,还以为他是装的,想起之前他说此事就此翻篇的事,不禁大声问了声,“时公子,福圈儿一事,自此翻篇了吗?”
时德维停住脚步,神情恍惚间,沉沉眼眸,他点头,“是,叶姐姐放心,我说话算话。”
叶烟殊笑了,亲自送一人一狗上了马车。
时德维坐在马车上,回想着刚才自己濒临死亡的一幕,他抚摸着福圈儿,一双亮眸却望向耕殊宅的方向,自言自语,“何止是翻篇了,你还救了我一命呢!”
他低头将脸贴在福圈儿黑黝黝的脑袋上,不知是在自问还是问它,“你说,我要是真的死了,老头和他们会不会开心的蹦起来?”他眸中的冷漠如被刀剑斩断的冰晶。藏獒那黑乎乎的皮毛映在他的眼珠里,显得锐利而又诡异。
*
承王府,武器库门外响起一阵欢呼声,承王一把推开残败不堪的棋局,“回姐夫啊,你就不能让我一局吗?”
“棋子如兵将,让兵必败,应乘胜追击,方能取胜。”归海复耕认真回答,真实的战场,取胜已是艰难,又哪里会有退让的道理,除非是设伏。
承王懊恼的看着归海复耕,眼睛瞄到书架上的兵法,眉毛上挑,“下午,我要看兵法,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岳持年站在门外伸长着脑袋往里看,喜滋滋的高喊,“今天有炖猪肉,殿下,参军,快出来吃饭啦。”
承王知道今日有肉,但不知道是炖猪肉,他连忙跳起来,拉着归海复耕就往伙房里冲。
在承王府有个奇怪的现象,大部分人都喜欢弃桌椅捧着一大碗菜和馒头或蹲或坐在木墩上吃饭,一个个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归海复耕也从桌椅上走出来,挤到承王身旁,他也学着坐在木墩上,大口吃着菜啃着馒头,这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家里穷,吃不上肉,只要闻到别人家传来的肉香,就馋的不得了。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和弟弟妹妹们蹲在大门口,就着别人家传来的饭香吃下碗里的炖白菜和黑窝窝的。
蹲下来吃饭,心窝里温暖,也弥补了小时候的遗憾。不知父母和弟弟妹妹此时在吃什么饭,饭菜里也有肉吗?归海复耕端着碗吃进一口肉香,也吃进了一碗惆怅和挂念。
他抬起头掩去眸中的牵挂,余光看到一个奔跑过来的熟悉身影,面色焦急的岳持年直接越过他,趴在承王耳边低语了一句,承王的脸上渐渐覆上沉重,他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边快步往外走。
岳持年则随手抓起一碗饭菜,捞起一双筷子一个馒头,闷头大吃起来。
下午,本来约好和归海复耕一起看兵法的承王却没有现身,岳持年匆匆吃过饭后也不见了人影。
承王不在,他手下的府兵们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吃完饭,该干活的干活,该休息的休息。归海复耕先是割了会儿草,然后又来到武器库,但仍旧不见承王的身影。他一边擦拭武器一边等待,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等到他。
回到耕殊宅,归海复耕一进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他好奇的闻声走去。
叶烟殊恰好大笑着回头,她身旁的一男一女也笑呵呵的转过身来。
面前是两张熟悉面孔,归海复耕努力回想着,才终于想起来,“英姨,熤叔,好久不见!”
杜英和陈熤相视一笑,前者欣喜,“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