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历齐术该去后宫落脚,但并没有,夏薇芸把他带到了她的寝殿。
微风透过窗,卷到齐术脸上,带着草木的味道,这里很幽静,周边应养殖了很多的花草,而且位于高处,阳光充足,齐术所感没有错,夏薇芸喜欢待在幽静,又能看得见天,照得着阳光的地方。
齐术被牵引着,坐在床边,他起初有些紧张,但周围的环境,让他慢慢平缓,鼻尖除去偶尔吹来的草木香,再没其他味道,干净得有些不像话,不似有人住过的地方。
袖口上的重量突然退去,刹那间齐术感到有什么消失了,但细感又是什么都不曾变化,这种感觉就和到了店里时,她松开了手一样,对方透着冷意的手已经变得温热,撤离时能感到手中微凉。
安静间,齐术感到膝盖一沉,夏薇芸坐在地面,双脚曲着圈着他的双腿,仰头下巴恰好压在了上面。
她的手环绕着,隔着布料,放在他小腿腹上,随着她说话的声频,轻微振动。
“你和她两情相悦,还是她单相思。”
“谁?”
夏薇芸的手指,按着小腿腹来回摩挲,道:“宫门前的,未婚妻啊。”
如同邪灵长音的低语,回荡在齐术耳畔,平静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在桃源,长乐公主赠来了一朵花,鲜花明艳,就和她的人一样,吸引人的目光,她说今夜来蓝亭寻孤,她的出现,挡去一时丑恶,又顷刻花开花谢,落入泥潭,污浊的浸染来得比丑恶更加迅猛。
百花宴不缺痴男怨女,嫉妒心,足以杀死一个不幸的人,他在恐惧间,想逃却无处可逃,缩在墙角紧挨着大树,外力摧残下,他柔顺的发丝凌乱,头皮早已痛到失去知觉,深湖冰凉的水,仿佛依旧环绕,那种窒息感,让浑身泥泞的他颤抖,就差一点,他又要经历比那更加残酷的□□。
不知从何处掉下的断枝,遮盖住了旁人的视线,过了很久,他害怕的探出绿枝。
“你还好吗?”温和的声音,轻声的询问,他被吓到忘记了动作。
银铃般的轻笑,若风吹平凹凸的山丘,她说:“不要怕,他们都被我支开了,除了我这里没别的人,来,我带你出去。”
齐术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意,可很快便消失无影,他道:“谈不上两情相悦。”
夏薇芸抬眸,自下而上略过,落在他光洁的下巴上,勾起嘴角,道:“你喜欢她。”
齐术沉思了会,似疑似答的回道:“是吧。”
齐术膝上的重量突然消失,腿边也变得空荡荡,齐术懵懂的抬头,却不知该看向何处。
“陛下?”
齐术轻声唤道,回应他的只有满室安静。
他坐落在无尽的黑暗中,久久没有动作,企图听到一丝丝旁人的声音,最后还是在黑暗面前败下阵来,只得坚信自己多年磨砺出的六感,那个女人,不,应该是那个小孩,她已经离开了这间房屋,甚至,也许不在这座宫殿。
齐术动了,他摸索到了那些装着东西的盒子,他收到过很多东西,但唯独这一份,是旁人带着他买的,而且应当都是价值不菲,他抱着数过每样东西,确保没有落下,起身来寻找可安置这些家伙的地方。
初到陌生的新环境,需要齐术花好长时间来熟悉,偶尔会磕碰着,但他却没感到多痛,脑海中通过摸索构思出来的图画,太过壮观,渴望填补它的笔画,超越了那点感觉上的疼痛。
折腾了好一会,齐术就饿了,想到缺失了一角的糕点,他寻来捧着,坐在床边吃了起来,唇齿咬上某道缺口,他震愣了下,可算是知道了羞涩,恍惚间,薄荷馆内混杂的话语,条条清明。
齐术捏着手中糕点,他想这个人说不上好,也谈不上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坏,填饱了肚子,齐术钻进被窝内,将自己盖紧。
这里有着不透风的墙,宽大的床,温暖柔软的被褥,无人打扰,不用疼痛流泪的夜,美好得不真实,像梦一样,他深陷沉沦。
“哥哥……”
低沉肆虐的轻唤,在齐术昏沉的脑海深处乍响,他猛吸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揉进被褥,他不确定的叫道:“陛下?你在吗?”
他等了一会,始终还是没有人回话。
齐术莫名的,对熟悉的黑暗,再度腾升起了恐惧,他喉结滚动,伸手掀起被子,连头和身,把自己紧紧的裹起,是他听了太多遍,还是那人正安静的蛰伏在自己身边。
冷静下来时,齐术又觉得自己那些想法有些好笑。
后宫一片萧瑟,有人在不起眼处已是站立良久,沈乾细腻的脸在冷风中吹得僵硬,或许已成了枯树皮,他看着面前陈旧的一扇门,透过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亮起来昏暗到可以说是没有的火光,倒影在他眼瞳间的,是一团跪坐着的人影。
夏薇芸就在那,她每夜时常会来这里看她从未谋面的父亲,房屋里摆放的只有一张破败不堪的画,案前点着三支新燃上的香,再无其他。
沈乾作为影子,他有资格站在远处观望她,那个曾屠了他全家,又收他进宫廷司的人。
夏薇芸瞧着看不清模样的画像,任何话语在这寂静中都显得突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