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终于如愿上了朝堂,身着青色交领长衫,脊背挺直,一时敛声屏气。
头一遭冒充男人上朝,她不禁有点心慌意乱。
其他官员有与她搭话的,他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施北淮则不同,他也落单。
这时突然有个好事者跳出来打趣他们。
“两位大人为何如此见外?二位同在大理寺任职,又是同一官衔儿,该亲如兄弟才对,日后办案可不能如此了。”
这话饱含戏谑,也着实难听,不过就在这休养的这半月慕南枝就把朝中文武官员摸透了。
眼前这个人就是国子监丞李晁,眼细长,马脸、山羊胡,背微弓,身长七尺,一脸的奸臣相,事实也的确如此。
本朝皇帝不算昏庸,却也做了许多糊涂事,其中一半都是这个李晁撺掇的。
此人的真才实学远远不及他溜须拍马的功夫。
他入朝不到五年在国子监站稳了脚跟。
“下官也想同施大人亲近啊,卑职并非有九条命的猫妖,一条命怕是不够施大人砍的,各位就不要为难下官了。”
她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横跨一步,抖抖衣衫上沾染的尘土,尽往施北淮身上抖,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赵如晦身后躲着。
之前养伤时赵大人频频探望,二人相谈甚欢。
而且施北淮也不是浑然毫无顾忌,对赵如晦尤其尊崇。
据沐子宸的来信,这位大理寺卿曾为考官为他评卷,二人虽不十分熟络,但互相欣赏。
慕南枝可不能在他面前太过放肆了。
“先前都是误会一场,本官的为人各位大人都清楚,沐贤弟这就严重,这些时日我虽不来看你,为兄也受了你妹妹一剑不是?今后你我同在大理寺任职,自是要齐心协力,勿叫他人钻了空子。”
施北淮罕见地认怂,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硬挤出一丝笑容。
他走到赵如晦身前鞠了一躬,而后巧妙地将慕南枝拉到身前,动作过□□猛,弄得她肩上的骨头咔咔作响。
慕南枝怒从中来,先在他左腿后膝窝上踢了一脚,趁他跪下的间隙踢在屁股上又补了一脚,这可用了她一半的力道。
施北淮立即摔了个人仰马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百官无不咂舌、呲牙,这施北淮虽居五品文官,但其武力却是不弱,今日怎被一个名声在外的病秧子给踹倒了。
“啊呜!”
他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像是母狼幼崽的呜咽声。
不过一般人要是捱上慕南枝这两脚,全身三条腿都得残废。
众人忙不迭地盯着这二人看,尤其是施北淮,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与其他官员深交。
此刻脸上的表情极其生动,眼睛鼓了又鼓,鼻孔不呼出粗气,一放一缩,唇欲言又止,比那木偶戏还精彩纷呈。
施北淮气急,伸手她薅头发,官帽立马落在地上,她也不遑多让,迅速扯掉了他的衣服,捡起官帽拔腿就跑。
她到处乱窜,他在后面追,一如灵蛇矫捷,一如豺狼迅猛,二人一齐冲进大殿。
殿内立马乱作一团,百官也无可奈何,一动不敢动,因为他们随时会挨到施北淮的拳脚。
“你们两个快停下来,这成何体统啊这!”
赵如晦出声劝阻也没半点作用,他的两个爱徒又打了起来,要是惊扰盛驾,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驾到~”
她耳畔又传来那死太监的尖细嗓音,她听得想挠人。
“……”
慕南枝俊美无俦的脸上多了一个红印,那人的拳头透过□□打在她的皮肤上。
半张脸不红,但肿得老高慕南枝感觉自己的颧骨都要断掉了。
随后到来的皇帝吓了一大跳,直接原地起跳。
“哎哟我去,你这是怎么了?”
“下官有罪,下官几次三番惹怒施大人,下官不求皇上秉公办理,只求留卑职一命,这顶乌纱帽卑职也守不住了,呜呜呜呜呜呜!”
她立即取下帽子在大殿内嚎啕大哭起来,跪趴着扑到皇帝身旁。
手上乌纱帽已经裂开,她这个新上任的大理正哭成泪人。
“爱卿,你起来回话。”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施北淮,手指停在半空不知该往何处放。
“陛下,此事必须严办,两位大人都有错,公然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您看施大人也好不到哪去,衣衫不整啊他。”
李晁出来煽风点火,口水狂飙吓得皇帝连连后退。
“行了,退下!”
皇帝挥挥手,示意随行的太监帮他们整理仪容,二人眼里冒着火星,恨不得马上将对方煎炸烹炒端上桌,啃个干净。
“贱人!”
慕南枝率先开口。
“假太监!”
周围的太监脸上一红,他们好像被迁怒了,瞬间对施北淮没了好脸色。
整理好之后才开始上朝。
皇帝还为他二人破例,让他们站最前排。
“陛下,老臣弹劾一人。”
一个步履缓慢的老者从中出来,将奏折呈递给太监,随后恶狠狠地盯着施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