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啊。”
“这番话包含三层意思。”李荻眼中一片冷静,“其一,尊驾确实不打算归还琅嬛元典;其二,我这个宗主头上的三尊太上皇还得继续压着,三位依然不打算放权;其三……”
平星洲惊讶:“其三?”
李荻咬了咬后槽牙,道:“其三,我那名侍女的失踪,只怕也没有这么简单……若她真是自行离去,你们在她房中搜出琅嬛元典,为追本溯源,为消息不外泄,都不可能不派人去追!”
平星洲微笑,几乎要为他鼓掌了。
事关一条人命,李荻忍不住追问:“第三点被我说中了?”
不,全中。
智者的脸皮这时候就显得很重要了。
平星洲不承认也不反驳,只是感慨:“宗主言辞犀利,洞若观火,我不及也。”
应炎廷板着一张俊脸,无语死了,你俩搁这搁这呢。
李荻皮笑肉不笑,道:“尊驾过谦了。”
平星洲继续装傻:“话术学艺不佳,让宗主见笑了。”
“两位,相谈偌久,你们就没有什么想法么?有话尽可以说。”
开始拉其他人来转移注意力,混淆视听了。
话已至此,第二轮的拉扯结束,双方都大概摸清了对方的意图,接下来就该进入下一个阶段,在彼此底限范围内达成某方面的共识了。
智者本来就不能指望对方会回答自己真正想问的,迂回和避重就轻才是常态。
大家都只能尽力从对方的言辞与神态中揣测,分析出最接近真实的信息,达成彼此的目的。
“宗主想知晓那位唐姑娘的下落,就得先付出一些东西……”平星洲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李荻唇抿一线,知道这才是老狐狸现阶段想达成的真实目的。
“品剑大会将至,一切消息压下,不能有丝毫风声泄露出去。”
平星洲拾起桌案上的羽扇,薄唇微勾,以扇掩面,只露出半张目似寒星,眉飞入鬓的脸,隔着羽扇一眼觑视对手。
李荻扫视一圈,与同样凝眉冷目的应炎廷一瞬对视,旋即移开。
“是……”他垂眉敛目,只能答应。
这副欲要发作,却不得不克制的模样落入平星洲眼底,竟得了他一丝激赏。
他乐于见到这位少年晚辈的“反心”,毕竟一头挣脱束缚的苍鹰作为对手,总是比一只鸽子来得有趣。
李荻去后,空旷的大殿上阒无人声,平星洲倚在长老位上,手指搭着眼帘,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应炎廷道:“慕容雪鸿要来了。”
不消说,这两人必定有一场架要打。
平星洲不关心这个,只是若有所思,自语道:“傅家这半部琅嬛元典是怎么来的?往年没动静,怎么今年慕容雪鸿就要来出席娲皇宫的品剑大会?这小子还有事瞒着我们……”
“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一旁久久没有动静的天玑老人补充。
室内,光鉴照人的明镜前,慕容雪鸿一袭素衣,安静地坐着。
烛火微弱,只能照亮身前的方寸之地。
而方寸之外的黑暗则不可捉摸,显得这偌大的房间格外幽玄空寂。
火光跃动,映照在慕容雪鸿微垂的颊面上,光影时隐时现,使他的脸色看起来也阴晴不定。
眼微抬,一张凤眼飞眉、俊秀如神的面孔自黑暗中缓缓浮现。
镜中反射出他整理衣冠的动作,一色黄衫悬于身侧,那是捧剑侍立的华菀屏息以待。
慕容雪鸿向来不惯着鲜衣锦袍,见过他的人无不为他的容颜、谈吐和身份倾倒,但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其实总是一身葛衣布袍。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他并不会不分场合地展示自己的个性,当局面需要,他也会适时地随波逐流,将自己的棱角塑造成外界想要的形状。
慕容雪鸿揽衣起身,伸手按上了叠放在一旁的玄袍玉带。
此一行,他是去求剑的,自然也得改换衣冠。
名剑配华服,不正好合适么?
华菀恭敬肃立,在公子负手经过,带起一阵无形的杀风时,敛衽欠身,行礼如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