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到四肢末梢已是极限。还是你想说，蓝大小姐把自己的手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难说。

陆辉回答不出来。

蓝微莹被取走了三根掌骨。左手第一掌骨，右手的月骨和第二掌骨，因为承载最多的毒，推测骨细胞已经完全坏死。她被带回来时，陆辉看到那双血肉模糊的双手，第一时间便猜到是用了某种以毒攻毒的方法，但带人回来的凌子宸和蓝羽澜又解释不清具体情况，他只能对此存疑。

温佑安的做法客观上没有问题，她确实救活了蓝微莹——以一双手的代价。换做陆辉，他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取舍。

只是这样的代价对剑客世家的后代又过于残酷。蓝微莹活下来了，却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拿起冰魄剑。她恨温佑安无可厚非，若如今再知晓自己的亲妹妹也是导致这种结果的参与者，恐怕只会更加崩溃。

陆辉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但他的脑海里浮出另一种可能性。

第三次见面又是三年后，他私下找到温佑安，把藏于家族密室的红漆木盒带给她看。

温佑安面上乐呵呵的：“陆长老是忘了上回自己说过什么话了，这么大的秘密也敢直接告诉我啊？”

轻易相信陌生家族的人。

陆辉听出她不带恶意的阴阳，语气真诚：“我既敢说，便是信任温小姐了。”

温佑安没再计较，只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要这个的复原品。”陆辉指着盒子里的一个瓶子。

“复原？”

“对，”陆辉说，“若说制药是组合，提炼，复原就是拆解，稀释。”

温佑安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栗状石子，放在掌心搓了搓，石子坚硬无比，表面光滑，像是镀了层蜡。

“药蛹？”她笑了，“雨花家的人眼睛确实毒。”

“用特殊手段处理过的空蛹存物可达到一百年以上的防腐效果，我在祖上留下来的医术里看到过，但不知道具体手段，我推测和你们家族的炼玉之法有相通之处。”

温佑安把药蛹放回瓶中，合上盖子：“既是你家留传之物，记录里连药名、成分之类的都没有吗？”

“药名倒是有，”陆辉顿了顿，“这原不是雨花本家所制的药。”

“叫什么？”

“绝情散。”

陆辉说完，看见温佑安头一回露出裂开一样的表情。

陆辉如今还会梦见往事。

年事渐高让他的精力远不如从前，加上病了一阵，每天中午要去办公室打会儿瞌睡。洛坤偶尔出现在他的梦里，神色平静地说死并非死者之不幸。

他与洛坤共事多年，很清楚对方的脾性，为了目标可以万死不辞。对方评价他：“陆辉，你有点寡断，底线又高，这样难成事。”

“那现在呢？”他在梦里反问洛坤。

现在呢？

洛坤不答话，只向着他的后方出神地看。他转头，远处一道逆光的人影，如雕塑般伫立在空虚中，看不清脸。洛坤义无反顾地越过他，朝那人走去，像一个朝圣的信徒。

梦境中断。他睁眼，泡了杯茶，照例去实验室，发现韩恋晨早已搬了折叠椅坐在操作台边等他，说有事要问。

“你应该明白，这种事从我嘴里问不出答案。”

韩恋晨会质疑修复者计划的最终目标，这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但为了研究的顺利，有一部分事他不能说，而另一部分事，他说了也没有意义，因为发起研究和参与研究的人实则各怀鬼胎。

“陆萧大概是明白的，我不明白，所以在这里的人是我，”韩恋晨撑住椅子的边沿，晃着双腿，表情并不愉快，“陆爷爷，您不愿意说也正常，毕竟我们都只是这个计划的祭品，是吧？”

祭品没有资格置喙自己的命运。

陆辉不语。

韩恋晨说得对，也不完全对。

他校准完离心机，选择性地解释了一件事：“洛云泽体内的蛊，不是我种下的。”

顿了顿，又说：“他本不是实验对象，而是对照组。”

“对照谁？”

“他的堂妹，九三年已经死了。”

“所以实验转到了他这里？”

“我收养他确实有此初衷，因为我怀疑他和洛家二长老的失踪有直接关系。洛家大火那日，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在老宅，二长老去了洛家公司便没再出来过，现场留下了他的血。”

“是洛云泽杀了他？”

“后来施工队挖出老宅地下室的东西，里面有二长老一直以来的实验记录，但这也并不足以证明什么，”陆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还记得五年前岳家公子的案子吗？”

“听说过。”

“一个案子里连续两人无故失踪，失踪前最后一个见的都是洛云泽，还都留下了被检测为他们DNA的血迹。但洛云泽本人，对事发时的情景毫无记忆。”

韩恋晨明白过来，这是和九三年的事关联了：“是被体内的蛊控制了。”

“是。”

“那么就是洛家长老下的蛊，”她语气开始有激动的征兆，“是哪一种蛊？为什么那时洛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