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粝的掌心。他因少时习武,一直到现在,手掌早已磨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这种带着轻微的痛意,让卫羡鹿思绪止不住飘到上一世她在这手掌之下承欢的痛楚,她颤抖着手,将耳环狠狠握住。
她因低着头,宁烬站在她前方只能看到她肿胀的眼角,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还疼吗?”
原本寂静的花园内,陡地起了一阵风。
卫羡鹿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过头,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还好。”
宁烬默了默,没继续说,只是行礼,“东西物归原主,臣告退。”
宁烬大步流星,没两步便走远了。
卫羡鹿也不敢多看,转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逃离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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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秋宫时,春桃站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了。
她远远的站在宫门外仰头瞧着,见卫羡鹿一人过来,搓搓冻僵的手,上前去迎。
只是到了近前,她却瞧见卫羡鹿眼角触目惊心的伤痕,春桃大惊,脸色也白了几分,脚步都有些虚浮,赶忙问:“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受得如此重伤?”
卫羡鹿心虚一笑,“没事,与八姐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石头子上了。”
春桃还想说什么,但被卫羡鹿轻松被堵了回去。晚间整个长秋宫陷入梦乡,春桃半跪在床榻前给少女掖了掖被角,卫羡鹿睡的安稳,鼻尖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双颊被暖意裹着浮上点点粉意,春桃看着眼角那处红肿心里一阵难受,愁了好一会儿后便叹口气撇过头,蹑手蹑脚又将燃烧的烛火熄了两盏。
乍暖还寒,连着好些天的艳阳天,卫羡鹿眼睛也好的差不多了,心情甚好,这日便穿上提前准备好的春装让夏提带着自己在长秋宫里放纸鸢。
卫羡鹿捧着汤婆子站在廊下,仰头望着飞在蓝天里的花花绿绿的纸鸢。听夏提说,这是现京都最流行的样式,夏提心灵手巧,看上两眼图纸便照着做出个颇为精致的来。
卫羡鹿喜滋滋的瞧着正欢,一旁黄瓦白墙上突然冒出半个脑袋。
她一惊,立即站起身,手上的汤婆子也随即掉在地上,她连忙呼喊夏提,“快去那边墙角看看谁在那?”
夏提丢下线盘,小跑着过去,刚凑过去,墙上那脑袋完整露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表情十分狰狞着想要越过这墙。
夏提凑近看清来人后,惊慌道:“安世子?”
安世之手脚并用堪堪稳住身形,朝着卫羡鹿憨憨一笑,“小鹿妹妹,别见怪哈。”
把安世之从正门请进来后,宫女上了杯热茶,卫羡鹿坐在一旁心有余悸,轻轻拍拍胸脯:“世子为何不走正门?”
安世之脸色惨白,露出难色,接茶杯的手抖的厉害,像是提不起物。
“我是从军营出来后偷偷过来的,这要被我姑姑抓到了,我又得挨训。”
卫羡鹿道:“你被送进军营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卫羡鹿瞧着安世之眼底一片青色,神情憔悴,比一开始见到的要清瘦许多,便知这些日子军营里的生活定是苦不堪言。
安世之吹吹热茶表面上的浮沫,像是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咂咂舌,“那日过后第二天我就被父亲丢进军营去了,昨日才被允许接了出来,但姑姑还没息怒,我可不敢扰她。”
“那世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卫羡鹿起身将自己面前的雪花酪推到他面前,问道。
安世之也不客气,他嗜甜,向来偏爱这些女孩子家的小食,大大方方尝了半碗后,眼睛逐渐恢复了原来的亮光,语调也偏轻快起来,说:“想问小鹿妹妹明日可有空?我为了赔罪特邀妹妹去汤泉行宫玩上一天。再者明日是花灯节,泡完汤泉我们还可以去看花灯,吃小圆子。”
卫羡鹿下意识想拒绝,可安世之那双透亮的眼睛颇为黏腻的看着自己,盛情难却,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偏过头去。
安世之以为她不愿,泄了口气,声音也跟着低了低:“小鹿妹妹一定是还记恨着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