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在马车里坐着总觉得心中不安,明明只有一下午的时间就到了,可她却感觉时间无比漫长。
又拉着迎秋与厌夏在车里打了一会儿牌,这才缓过来。
末了厌夏还捂着嘴笑:“县主还是一个人待不住。”
马车进入京城的地界后,她便将东西都收了,让她们二人为自己穿戴整齐,上好了妆。
等太阳刚落入地平线,马车缓缓停下。
城门外站着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身形稍胖的中年男子,见马车从前方驶来,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但看清只有一辆马车时,又朝后面望了许久,皱着眉头。
他身后整齐站着几位宫女,都是从宫里跟着出来的,此刻也望着马车驶来的方向,有些疑惑。
见了那辆挂着“荆”字的华贵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他才恭敬出声:“奴才奉命在此迎接世子与县主二人。”
李安风听着外面的声音,并没有着急着出去,她先是拿起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妆容,对迎秋与厌夏道:“一会儿别露馅了,记着我们是在安州照顾兄长才来迟的。”
二人齐齐答应。
这位太监名唤张春荣,早在陛下登基时就伺候在身旁,此时得了这样一个接人的差事,刚开始还高兴,不用在宫里日日伺候着各宫主子。只是一连等了好几日都没将人等来,此时内心早已心急如焚,生怕陛下因此事迁怒自己。
见车里没动静他试探着喊了一声:“世子?”
一声喊完后,帘子由人从内掀起,先出马车的是一片水蓝色的裙摆,然后就看见一位女子不急不缓地从马车里出了。
李安风将发髻高高挽起,风头钗插在发间,坠着圆滚滚的金珠耳坠。
她从马车里出来,并未着急下去,而是站在车厢外面,抚平右臂广袖上的褶皱,这才抬眼看向前方。
眼神扫过前方时,并未带着多余的表情,见张春荣站在那儿,她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喊道:“张公公。”
张春荣原本等的不耐烦,骤然见了这么一位品貌不凡的女子,料想这便是皇上新封的安阳县主,而且她居然认得自己,心中很是高兴:“是!是老奴!难为安阳县主还记得。”
安阳听了他的话笑道:“我当然记得,公公在我离京时还送过我呢,未曾想今日竟也是您来接我。”
她们家原先是住在京城的,皇帝登基后,她才随父亲一起去了荆州,一去就是十一年。
安阳透过城门望向城内的街道,仿佛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离开时的样子她都记不真切了,此时骤然站在这儿,仿佛由外朝内望着一座陌生的城池。
张春荣听安阳这样讲,脸上的笑更深了些:“是啊,这也是老奴的缘分,县主不在京城这些年,出落的更加动人了。”
安阳笑了笑,“公公谬赞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张春荣面前,“天色不早了,公公带我们入城吧。”
张春荣往后望了望,眉毛皱的像从两眼之间打了个结:“这......世子他没来?”他疑惑地问,有些摸不着头。
安阳先是叹了一口气:“你说他呀,真是不凑巧,公公可知我为何来得这样迟?”
张春荣探头:“为何?”
她低垂着眉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们原本是想着早些日子到的,元宵一过就从家里出发往京城的方向来,唉......”
张春荣见她说着说着就要落泪的模样,紧张问道:“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安阳深吸一口气:“是。”
他从初一开始就守在南边的城门口,连着八日都没等到人来,起初皇上还摆摆手说无事,可这两日不知朝堂那个不长眼的愣头青又惹得皇上不悦,人没接到,连带着他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那是出了何事?”他走进了几步,捏着拂尘的手都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安阳见他如此着急,开口道:“我与兄长走到安州时,一场春雨下来,我二人又着急着往京城来,便没怎么注意,不料却染上了风寒。我还好,喝了几碗姜汤就好了,兄长他......”
见他盯着自己,张春荣的样子安阳心中看得滑稽,但她面上未曾表露,心想还是将戏演好入城后才无后顾之忧。
“他怎么了?”张春荣已经快要被她这一句接一句往外蹦的话急死了,此刻接到了人,却又没完全接到,还不知今夜回去陛下会怎么样呢!
“兄长因染了风寒,又有旧疾,竟一病就是十日有余,我本想着等他好了才一同赶路。可他说让我先入京,莫要耽搁了时日。”
张春荣听完她这话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儿以为是病死了......
那他以后这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了。
他缓了缓神,重新调整好情绪,这才继续道:“原来是这样,县主也莫要伤心了,世子在路上必然会安好无恙。”
安阳点点头,又从厌夏手中接过一个荷包递给张春荣,张春荣笑着接过,掂量着重量,笑着道:“县主真是客气了,这些日子可让皇上好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