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
凛冷笑一声,道:“倘若你明确知道我不是澄,只是一个陌生人,你还会尽力护我周全吗?”见道闲沉默不答,凛继续道,“你看,这便是他不否认的原因。”
道闲的神情黯淡下来,眼神中是凛未曾见过的阴郁。凛心中的怒火已消,反对他生了一丝怜悯。他一定是深爱着姐姐,才会愿意相信这样荒唐的猜想。可同情归同情,凛无法接受被人当作替身,心中对他的怨恨仍盛。
凛忽然忆起衍儿熟悉的面容,又想到道闲极力掩饰衍儿的性别和容貌,避免她与京都人过多接触……
“你方才说,年岁可以改动,婴孩可以起死回生……听闻十四年前,澄难产失去了她的孩子,那个孩子,是衍儿?”
道闲的沉默已是回答。
“你化狼形取血,说是要还瑚叔的恩情。这恩情,是因为衍儿吗?”
道闲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衍儿在草堂的冰盒里养了整整两年才活过来。”
“为何要隐瞒她的身份?”
“先神淼,你们的祖母,再往上追溯,几乎找不到一位能够善终的神主。我希望衍儿能够自在快乐,所以我选择将她隐藏,祈祷她能避免继承人的命运。”
凛轻叹道:“可你的愿望还是没能敌过法杖的选择。”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道闲难得露出了局促的神情,似乎仍想护住衍儿的秘密。
“衍儿曾赌气将法杖交于我,可在我手中没停留几日,法杖就不见了踪影,许是又回到了它主人身边。衍儿说,你为了引我来余末城,不惜让她暴露。当时我没能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现下才回过味来,除夕那晚从北疆射出的光束是你故意让衍儿施展出来的吧?”
道闲哀声道:“求你不要将衍儿的事告知他人。”
这是道闲第一次开口求她保守秘密。“我能理解你保护衍儿的意图。瞳也说过,希望我留在他界自在地生活,而非冒险回到隐岛。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虽然危险不断,也少有遂心如意的时候,但我并没有后悔。你认为对衍儿好的选择,未必是她所期望的。”
道闲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话,忽然眼中恢复了神采。他探过身,激动道:“如果你不是澄,瞳怎会甘心放下在隐岛的大好前程,前去他界照料你?”道闲说着一把捉住了凛的手,“你的法力被封存的同时,你的记忆也被封存了,定是如此!”作势要将凛拉入怀中。
见他举止这般鲁莽,凛心中的同情消失殆尽,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个耳光。“你清醒点吧,我究竟要怎样给你证明,你才能相信我只是凛呢?”
道闲似是被她这一巴掌打懵了,微楞片刻后道:“倘若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为何你能看到澄的私人信件?”
“那是因为所有的法术对我都不起作用,我能看到所有经法术隐藏起来的物件。”凛心中恼意大增,决意撕碎道闲对于澄的念想,于是冷笑道,“你是否过于一厢情愿了?你了解澄的心意吗?澄心中之人似乎并不是你……”
凛略作停顿,继续缓缓道:“你我共同搜寻正殿那晚,你只拿走了澄的信件,却忘了她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她的日记中记录最多的并不是你,而是瞳。”
凛的话显然勾起了道闲极为不悦的回忆,他皱眉道:“别说了。”
“‘我之所以和道闲交好,不过是为了让瞳气恼,激起他的嫉妒。除此之外,不知有何方法能引起他的关注。’她是这么写的。”看着道闲迅速阴沉下来的面孔,凛竟有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意。
道闲额上青筋暴起,他本就因为麻药的后劲身体虚弱,此刻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几近昏厥。他靠在床栏上喘息片刻后才问道:“你难道没怀疑过原瞳也会欺瞒你吗?”
道闲又道:“你无法看破我易容的面貌,却能看穿衍儿的真貌。她戴的吊坠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却无法骗过你。寻常的法物无法在你身上发挥作用,那个吊坠却可以,因为它曾属于你。”
道闲的话似一记闷棍,打在凛头上。她一时混沌,心头思绪翻腾,却仍平静道:“即便如你所愿,我的身体是澄,可我已失了她的记忆,以凛的身份生存至今。这段时间的经历、记忆造就了如今的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心中的那个澄。”
语毕,凛只觉一阵深沉的疲惫感袭来,于是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往后我不想再见你这人了。”
道闲顿觉体力难支。他不愿在凛面前倒下,于是慌忙起身。
道闲离开的脚步声甚是沉重,似乎每一下都重重踩在凛的心上。与此同时,凛好像还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许久后才意识到,那似乎是她的心碎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