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出生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 李梅的家乡处于一个三省交界之地,属于全省最偏远最贫困的县了。 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大山里的人们犹如一群井底之蛙,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跃跃欲试。 一些能力强的,自然也就是成了第一批跳出井口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的幸运之蛙。 当然,绝大部分平凡的井底之蛙,他们并没有觉得井底有什么不好,他们安于现状甘愿坐井观天。 他们朴实、和蔼、友善、热情,他们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这小小的天地。 李梅的父亲李大山便是万千这样的井底之蛙中最普通的那一个。 李大山祖上都是生活在大山里的,他们的理想就是:放羊——娶婆娘——生娃! 这种‘无限循环’到李大山这一代已不知有多少次了,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无限循环’还要往后继续无限循环。 大山里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比较严重的。 因为山里人家如果没有男娃将来很多重体力活就没人干了,更重要的是这在经济落后的大山里是一件让人抬不起头的事情,断了祖上传下来的‘无限循环’,在他们眼里是一件愧对先人的事情。 李梅的母亲陈月娥已经怀胎十月,临近生产,她可是承担着‘关键使命’的,李梅家的‘无限循环’需要这个‘关键使命’而继续下去了。 深夜的大山中,李家的三间土房灯火通明,显得十分孤单而又热闹。 中间的堂屋和左边的正房各生了一堆烈焰拱拱的柴火,厚厚的一堆干柴在烈火的烘烤下噼啪作响,火苗子高高蹿起,几乎都要接触到屋顶那已经被熏黑的房梁了。 李家跟大山里其他居民一样,都是一出生就实现了“柴火”自由,屋前屋后,极目望去,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尽管如此,李大山还是提前半年就准备好了今晚要烧的木柴。 那都是他亲自到山里锯的碗口粗的大树,去枝去叶去皮,劈开后晒干。 然后在屋前堆砌整齐,形成一道十多米长两米多高的木墙,颇为雄伟壮观。 如此重要的夜晚,李家自然是来了不少平时走动比较多的邻居和朋友。 男人们都在堂屋中围着火堆坐了一圈,女人们则进入左侧的正房,为陈月娥加油鼓劲,安抚情绪。 李大山做为这一家之主,此时自然是要拿些压箱底的好东西来招待客人。 烟是芙蓉牌的,一人一包;酒是邵阳大曲,一人足有半斤。 招待完客人,李大山回到自己的位置,掏出旱烟袋,熟练地卷起了烟卷。 左侧正房内的氛围就比较热烈了。 虽然是冬天,但是经过大火几个小时的烘烤之后,房间内已经十分暖和了。 女人们都脱去了厚重的外套,个个双脸通红,露着一口大白牙,说着那些大山里的人都听得懂的笑话。 其中还不时夹杂着一些‘荤腥’,瞬间激起了一阵放荡的笑声。 角落里的那个破旧的电视柜算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比较时髦的家具了,柜子里那个红色塑料外壳的14寸黑白电视机是李大山思索再三而用一头羊换回来的二手货。 电视播放的是《上海滩》,那个年代这个剧在中国十分火爆,就算是在大山里,也会有很多忠实粉丝搬着小板凳聚集到买得起电视机的家庭中围观。 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任凭周润发和赵雅芝如何深情演绎,谈笑风生的女人们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接生婆是方圆几十里的名人,据说,这片大山里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由她的双手接到人世间的。 虽然经验丰富,各种复杂情况也经历过无数次,但是她一看到陈月娥的气色和摸到陈月娥的双手,就知道这个女人身体是比较虚弱的。 不过即使紧张,她也不能在陈月娥面前表现出来。 只见她一手抚摸着陈月娥的额头,一手在陈月娥的上腹部轻推着,那份沉着与冷静,也安定了所有人的心。 陈月娥有规律的阵痛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快要生了。 接生婆检查了一下产道口,然后一脸慈祥地对陈月娥说道:“大口呼吸,不要紧张,放松,放松……” 陈月娥的阵痛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痛。 接生婆开始用左手轻推陈月娥高高隆起的腹部,并继续给她加油鼓劲。 “已经能看到娃娃的脑袋了,来,用力!” 接生婆用右手握住陈月娥的左手,陈月娥一次次地用力,力量也会直接传递给她。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陈月娥的疼痛,她见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女人的苦难与伟大了。 “啊……”随着陈月娥一声痛苦的喊叫,高高隆起的腹部一下子低了很多,紧握着接生婆的左手也瞬间松下劲来。 接生婆双手托着小生命,用已经消过毒的剪刀剪断了脐带。 她利索地检查并处理了一下陈月娥的产后情况,确保一切正常后,开始为新生的李梅洗人生的第一个澡。 接生婆一手托着刚出生的李梅,一手用湿热的白纱布轻轻擦拭着李梅每一寸柔嫩的肌肤。 刚出生的李梅五官很秀气,一副乖巧的样子,应该是个美人胚子。 初来人世的李梅,双拳紧握,收缩着小身躯,时而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偷瞄一下这陌生而又温暖的世界,时而又会慵懒地闭上那只眼。 整个洗澡的过程,李梅都是一声不吭,一副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样子。 也许是李梅早就知道了所有的李家人都希望她是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