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坐在车上,一直紧盯前方。群山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和谐,谁都看不出这里藏着最邪恶的东西。距离一点点拉近,可以看见那座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的工厂了。但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看见记忆里工厂爆炸后的残骸,而是一座全新的工厂。
------一座与爆炸前一模一样的工厂。
他突然知道那毒枭要做什么。
他要让历史按照他的剧本重演,让工厂再炸一次。
他迅速命令:“全员停下,外围待命。”
潘庭北说:“收到,那队长你呢?”
贺新朝说:“我进工厂,只有我进工厂。”
潘庭北急了,说:“不行!队长你才刚好!”
“这是命令,我以队长的名义命令你们。”说完,贺新朝将枪上膛,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往前走去。
红面的毒枭是个疯子,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能再让他的队员去冒这个险。
但他必须进去,不光是因为半年前他那些死不瞑目的同事,还有黄逸辰,那个明明与这件事无关,却因为他的喜欢而身陷险境的催眠师。
工厂的门大开着,但门口空无一人,和记忆里的那天相同,贺新朝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进去。
他感到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仿佛又回到了那紧张而又混乱的一天,那改变了他的一天。
他又想起了他死在这个工厂里的同事,和那个侥幸逃脱的男人。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充斥在他的梦中,每每将他惊醒。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他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没有了以往如影随形的恐慌。
“啪,啪,啪”,懒洋洋的鼓掌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贺队长好胆量,居然这次没有带一个人就进来了,不愧是不到三十就坐到一级警督位上的人。”说完,他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不过,像贺队长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生命就要终结在今天了,真是令人惋惜呢。”
贺新朝扫视周围,没有一个人,但他知道工厂里一定安装了炸弹,他看向眼前的男人。这就是红面中的毒枭,他一直想抓捕的人。男人带着笑意看着他。旁边是黄逸辰,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一个机器连着注射器扎在他的静脉上。注射器里是无色透明液体,他知道那是什么,大剂量毒品。
他毫不犹豫地用枪对准男人的头,目光凝成一线,准备扣下扳机。
但男人还在笑,他遗憾地对他说:“但我在你最珍视的人,也就是这位黄先生的静脉上扎的注射器里面装着高浓的□□。你很清楚黄先生不吸毒,那这一针打下去他必死无疑。那控制的机器呢,连在我身上。我一死,自动注射。”
他勾起嘴角,眉眼带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他打开怀抱,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现在离那天炸弹的爆炸时间还有七分钟。想必想贺队长这么聪明的年轻人应该已经猜到我在同样的位置安装了定时炸弹吧。所以你还有七分钟哦。不要犹豫了贺队长,开枪吧。”
贺新朝咬紧牙关,握着枪的手在不住地发抖,明明他梦寐以求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对着那毒枭开枪,他知道他们的亡魂在看着他,期待他手指的动作,但他扣不下扳机,他的手在一点一点垂下。
看着贺新朝逐渐垂下的手,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假装遗憾的说:“贺队长看来不忍心对我开枪啊,没想到贺队长的心那么软。那我可就不辜负贺队长的好意,先离开了。”他不再掩饰自己,脸上遍布残忍:“到时候贺队长就去陪你阔别半年的同事吧。毕竟你们分别了这么久,一定很想念对方。”说罢,他欲转身离去,又似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说:“哦,对了,如果有人想强行拔出针头,机器仍会启动。你看贺队长,我还让你最在意的人去陪你呢,我仁慈吧?”
离炸弹爆炸还有五分钟。
就在这时,黄逸辰开口了。
“贺新朝,”语气很郑重。“看着我的眼睛。”
贺新朝扭头看着他。“抬起手开枪。”黄逸辰一字一顿地沉声说。
贺新朝的手不受控制地上升,他一惊,想把手压下来。不要。他在心里喊。
他的手指在扳机上缓缓发力。
“砰”的一声,男人的眉心出现一个血洞,他脸上的得意还没有完全转化为难以置信,他缓缓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注射器中的液体迅速见底,黄逸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那一针也好似打在了贺新朝身上一般,刹那间他褪去所有强装的冷静,脸上血色全无。他完成了他自毕业以来的自己的也是所有同事的梦想,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很难过。
贺新朝迅速扑到黄逸辰面前,解开他的绳子,焦急地晃着他:“辰哥!”
哪怕知道黄逸辰必死无疑,他仍然想救他。
但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在面前。
血腥味缓缓充斥着整个空间。明明是他闻惯的味道,却比上次这里充斥的焦臭味还要让人刻骨铭心。
离炸弹爆炸还有四分钟。
黄逸辰的眼前开始有幻觉浮现,体内的剧痛排山倒海,几乎让他失去意识。原来看见幻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