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人有着一张精致好看的脸。眉眼都是秀气的,却总是愁云密布。努力想要憋出一个笑,却因为过于勉强,比哭还难看。
楚星想到有句歌词里写,越笑越见疤痕,留了提示,谁是极不幸。
原来她的运气一直都这么差。
手机短信在这个时候进来,是她没有存的号码,寥寥几行字,她面无表情地看完就删。愁云密布的脸上多了一丝少有的冷酷和麻木。
她像个胆小鬼,从修罗场一路溃逃,躲在餐厅的洗手间里不敢再出去。
陈佳安宣誓主权的样子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一丝庆幸,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那个在高台上的告白,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们的关系就戛然而止。而如今,没有回应才是最好的回应。
她像是与人偷情被抓包的小三,心虚,羞耻,恼怒,五味杂陈,备受煎熬。
好在一切终结得恰到好处。从此她与贺一繁,便是陌路人,此生不复见。
楚星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又装作一脸松快地扶门出去。却恰好跟迎面过来的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她没有在意,只是低着头道歉离开,却被对方一把叫住:
“楚星?”
她心里一紧,一抬头,才发现一个头发花白,面色严肃的男人正皱着眉盯着她。
是顾恒生,安瑞集团的老总,顾铭的父亲。
“伯父···”
楚星愣了好久,才像是反应过来,怯怯地开口,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过顾恒生了。他比记忆里的样子老了很多,两鬓斑白,带着金边的眼镜。
顾恒生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好久,终于开口:
“果然是你。”
他顿了顿,脸色依旧严肃且冷漠,仿佛包裹了冰霜,会说出冰锥似的扎人的话来。
“你知道的吧,我有一直在找你麻烦。”
顾恒生毫不避忌,他通过强权给泽山地产多次施压,企图把楚星逼到走投无路。只是泽山并不按套路走牌,着实让他有一些意外。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工作是当初他施舍给她的,后面总有原封不动拿回来的机会。
“今天正好当着面,我就想好好问你一句。”
“你上综艺,想出名这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拿我死去的儿子做文章。”
老人的声音提高了,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突兀,刺耳。他原本也是体面人,待人谦和,说话温文尔雅。只是这些年突遭变故,白发人送走黑发人,那些不甘,痛惜,沮丧与不理解没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身体和情绪每况愈下。
“对不起。”
楚星的头埋得很低,仿佛做错事的小孩,揪着衣角。此时此刻,语言尤显苍白乏力,除了抱歉,她想不出更多的措辞可以平复面前老人失控的怒火。
“道歉有用吗?当初如果没有跟你分手,他就不会申请外派,就不会因为飞机失事死掉。都是因为你,三年了,你甚至还要利用阿铭来搏人眼球。”
顾恒生言语激动,满脸通红,声音响且不住颤抖。
他早已不是楚星记忆里的样子。他也曾经对她态度温和,宽容,笑着喊她的小名,邀请她去家里做客。只是,人都是会变的,因为各种际遇,变得疯狂,刻薄,脆弱,面目全非。
尖刻的语言像刀子,雨点般密密地砸过来。
楚星没有任何辩解,只是沉默。面对顾铭的父亲,她无从维护自己,也无力做任何辩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仿佛溺水之人,不再挣扎,一点一点沉进无底的暗处。人在水里鱼在岸上,到处都是窒息,像没顶之灾。
“楚星。”
忽然,有人在不远处喊她。像是从水面上方伸过来的手,如救命稻草一般。
“怎么了?”
似乎是意识到了氛围的异样,那声音又近了几分,询问着。
顾恒生转身去望,楚星这才看见贺一繁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他又一次询问着,走到她与顾恒生之间,将她挡在了身后。
可对方却不再言语,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地盯着贺一繁,仿佛看怪物一般。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震惊痛惜与后悔,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贺一繁见楚星依旧没有回应,不禁回首来看她,“还好吗?”
他的个子很高,将她整个挡在身后,是归宿又是避风港。但这并不属于她。
“我很好,是熟人,就聊了几句。”楚星简单地解释着,并没有要介绍他们互相认识的意思。
按住暂停键的顾恒生在见了贺一繁后态度出人意料地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忽地开口:
“你好,我是顾恒生,跟楚星是旧相识了。”
他伸出手,异样的热络与讨好。
楚星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还好贺一繁比她反应快,礼貌又客套地伸手碰了碰对方的,简单地自报家门。
但显然顾恒生并不满意,他抓住了贺一繁的手,甚至没有立马松开。
贺一繁是冷漠惯了的人,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更多了几分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