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1 / 2)

紧赶慢赶地结束了工作,忙碌的一天还不算彻底过去。江凌坐上车,便暂时将工作搁置,转而关心起家中事务。

那就是今天晚上的家宴。

听助理汇报说太太已经出发,会比他先一步返回老宅。上门礼物已经备好,在初次见面的大少爷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已交代,太太心里应当能够有分寸。

周茉坐在副驾,掏出化妆镜补妆,她没故意听,耐不住话钻进耳朵里。

她翻了个白眼,没人看见。

周茉很喜欢老板家里的那位漂亮太太。听说是南边小镇子里出来的孤女,人长得好看,念书也用功,在学校里的成绩非常之好,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江太太婚后回归了家庭,既没有在学业上继续深造,也没有选择进入职场。

嘴巴坏的男人们讥讽她是“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周茉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多时,早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心思。

其实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分明嫉妒江凌嫉妒到发了狂,还是要硬着嘴说那位江太太如何如何花瓶草包。

周茉第一次看到秦望是在一个狼狈的晚上。她扶着醉的一塌糊涂的上司登门,蓬乱着头发穿着棉麻质地睡裙的秦望打开门迎他们二人进屋,声音软而轻,有黄莺的婉转。

她有着非常古怪的气质,如云似雾,美得叫周茉恍惚。

急急回过神来,周茉不得不给上司擦屁股解释晚归和醉酒的原因,唯恐江太太心里不开心。

听说是新婚不久,丈夫却这样一门心思扑在生意场上。

似乎是被说话声惊扰,周茉被人高马大的上司轻巧拨开,她看着男人一把将妻子搂紧怀中,当着她的面亲上妻子的侧脸。

秦望的表情中透露出无措和惊慌,似乎是为丈夫孟浪的举动感到羞涩,她既要应对丈夫,还要抽出空闲来同周茉告别。就连周茉的心中都不禁泛起怜惜。

毕竟江太太又美又温柔,几乎像是被精心养在高塔上远离尘世的公主。周茉在职场灰头土脸地打滚,靠着哥哥的人脉勉强站稳脚跟。她对江太太婚后的处境也有所耳闻,既不用工作,又因为性格内向不爱社交,成日待在家中,难怪娇养至此。

周茉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样的说辞,却总是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比如今天。

被总裁助理全权包办的上门礼物,面对丈夫的兄长还要背耳提面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不就是一个——花瓶?

他们就好像默认在没有提醒的情况之下,秦望什么都做不好似的。

可她明明是毕业多年后还依旧被授课老师提起的优秀典范,成绩拿到今天也足够亮眼。周茉在无数专业课老师口中听到过秦望的大名,起初不懂得为何那么优秀的学姐被提起时,老师们的口吻总是骄傲中掺杂惋惜。

如今,多多少少明白了。

因而周茉不喜欢总助前辈提起江太太的那副轻视的口气。

上行下效,看透了总助对江太太的不重视来源于上司的态度,周茉连带着江凌也讨厌起来。

入职数年,连自己的妻子都草率对待的上司,终于靠着一己之力打碎了他在初入职场的周茉心中的滤镜。在工作能力上,江凌无可指摘,但私下里似乎并没有传言中那样值得让她崇拜。

可惜她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秘书。周茉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闭上嘴夹着尾巴做人。

江家。

“怎么自个儿来了?阿凌呢?”

江夫人来年就要过五十了,看上去依旧保养得宜,端坐上首,秦望将礼物奉上,柔柔解释道:“他工作忙,一会儿就过来。是我等不及想见妈了,先一步来看您。”

江夫人笑了笑,眼角蔓开一片细纹。

她很瘦,伶仃的手腕上挂着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太瘦弱的人纵使容易撑不起贵重珠宝,放在江夫人身上却半点不违和。

江家偌大的家业都是靠着这位女强人撑起来的。近年江夫人虽已退居二线,放权于幼子,但对生意场上的事情半点没有松过,始终是江氏的定海神针。

“你总爱哄我。”

话语亲昵,江夫人伸手招她过去,秦望亲热地靠着她的手臂,对上江夫人的目光时如同看到一匹正值壮年的母狼。

她深黑的眼眸细看竟在灯光下折射出狼一般深邃的绿来,江夫人意味深长道,“平素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难免寂寞。也该有个人陪陪你了,你说是不是?”

秦望不接这话,仰着脸笑。

宝蓝色最显白,衬得她浑身肌肤赛雪,像阳光下大团的芍药,如玉生光。秦望爱装傻,江夫人也不强求,惯例似的象征性催一催也就过去。

“好了,先入座吧,马上阿砚那孩子也快到了。你还没见过他吧?我也没跟你提起过。”

提起长子,江夫人难得有兴致同秦望多说几句,从他的学业到Y国突然爆发的战火,间接解释了江砚缺席弟弟婚礼的缘由。

江砚。

全然没有听说过的陌生名字靠着江夫人的极尽赞美中构筑起平板的形象。兄弟二人,江砚的性格却与江凌毫不相似,江夫人称他内向羞涩,不知其中掺杂了多少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