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不楚(1 / 2)

是江砚吧。

负责修整花园的园丁也许会在夜间侍弄花草,但绝对不是今天。江夫人脾性怪异,在她的领地之内,万事万物都要以她制定的规则运行,而她会选择让每顿家宴都显得自然可亲,以及,没有外人。

讨人喜欢的周茉小姐除外。

手里的那只包少了两份文件,重量大大减轻,在秦望的感受中却重逾千斤,拖着她的一条手臂下沉,有种陷入沼泽般的错觉。

价值高昂的包,本身就重得让人生厌。

她厌恶这些。

不想旁生枝节的话,现在就应该走开。秦望心想,江砚腼腆、斯文、安静,纵使不知何时悄然对她升起了恋慕之心,也会因为她弟媳的身份把不道德暗恋藏进心底,跌至及格线的好感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叫破他,他大约只会在暗处看着她远去。

可是秦望没有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绑定错攻略对象这一事实令她感到困惑,又或者她确实对系统说的话感到心动。秦望不是没有重来的勇气,攻略错了又如何——

那就再来一次。

“晚上好,大哥。”

秦望一步一步走向花影之下,细高跟鞋踩在地面,身姿婀娜,从伪装得当的贤惠之中透露出一丝冷硬。

不是艳丽魅惑的。

是近乎生铁那般的带有粗犷气质的冷,暗藏锋利。

这才是她。

江砚的呼吸乱了节拍。秦望的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他的心尖,像巴甫洛夫摇动铃铛那样,引得他想要摇尾乞怜。

“晚上好。”他回应,稳住心神。

最后的称呼却说不出来,只好用沉默替代。

要用全身的力气去抵抗那样的冲动。

是她抛弃的他,被困在过去的也只有他。

江凌看到秦望脸上模糊的笑容,没有愧疚,眼神陌生。

“你真的……”

秦望听到他的询问,“不记得我了吗?”

啊,这该怎么回答。

来自陌生人的深情和爱恋并不能引起触动,如若不是好感值和攻略进度与他绑定,秦望也许只会觉得烦。她不对他的爱负责,那些感情是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江凌的兄长,纵然与他不同,又能有多少区别。

秦望模棱两可地说,笑容淡淡:“那种时候,我又能怎么回答呢。”

在顷刻之间,江砚有类似于耳鸣的错觉,只是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而已,他却有如得到了赦免。即将熄灭的火焰再度燎原,烧得他整颗心都发烫。

与秦望沉静平和的表情相违背的,是她突然抬起那只手。

她悬空停在江砚肩上,没有直接触碰,叫他一瞬间僵硬了脊背,竟如同青春期面对暗恋对象手足无措的小男生似的。

秦望的手停住,洁白修长的指尖悄无声息地贴近他裸露在外的一点烧得通红的肌肤。可她最终也没有碰,他深黑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在她心中煽动一场飓风,将阴暗的心思吹干净。

分明已经二十七八,江砚身上却有种很难在这个年纪寻得的洁净感。

算了。

秦望把落在他肩头的花瓣掷在地上。

和江砚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而已,没有必要被牵连进来。

思及此,秦望表情恢复了礼貌和得体,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顿时一清,她道:“夜间风大。回去吧。”

秦望转身,走的毫不犹豫。

江砚的反应让秦望索然无味,也由此被唤醒了一点良知。

更何况,再攻略一次,又赔上十年?她赌不起了。

对于往事的记忆早就在这十年里模糊,让她一路苦撑到现在才提出离婚的,不过是因为一点回家的执念,以及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决断竟步步出错的自尊心。

她不是被江凌困住,也并非感情难以割舍。

系统问:“你不打算攻略他了吗?”

“我不想创造出第二个江凌。”

秦望朝着陈寄云借给她的那辆车走去,友人还在等她回家。或许就这样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也不错。

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她肩膀上。

秦望诧异回头,江砚收回手,浓睫轻颤。见不得人的感情在她澄澈目光下无处躲藏,仿佛被一眼看穿。

他重复秦望的话,“风大。注意身体。”

秦望扯了扯唇角。同样的话从江砚口中说出是截然不同的意味,他连眼睛也不敢抬,又有着湿而重的眼睫和深黑眼眸,像一只沉默而温顺的羔羊。

这条路距离车不过百米,又能冷到哪里去。

“我明明都已经打算放你一马了。”她声音很轻,几乎呢喃。

是他自己要贴上来的。

而不是她不想做好人。

“什么?”

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被小指轻轻勾住,秦望仰着脸,瓷白的面庞上那半滴泪在月下夺目生辉,江砚心神俱颤。

“你现在回来,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这样的质问,仿佛是在极力压抑之下还是没有忍耐住才泄露出的一点真情。秦望其实是想笑的,心里的阴暗恶念被他清澈纯然的表情引出,她想要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