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给系统带来的冲击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起先觉得很难理解，但放在秦望身上好像又没有什么值得叫人惊讶的地方，她给它带来的这类“惊喜”从来就没有少过。

工作第一天，秦望无所事事。

走后门上岗的新晋店长既不需要烦恼图书选品，也不需要充当图书导购——陈寄云如是对她讲，隔着电话告诉秦望她的工位已经收拾出来。秦望上班第一天，她甚至比秦望更积极，怕她适应不来。

咖啡色书柜爬升至两层建筑顶端，整齐地塞进书籍，书墙一眼望上去很是恢宏。早上刚开门，店里很安静，秦望顺着旋转楼梯上去，长廊尽头专门隔出一间房，用作办公室。

跟在秦望身后的是书店原来的主管。

她微笑着告诉秦望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通知她，周到亲切的劲儿让秦望误以为她是来到了什么成人托儿所。秦望看着办公室里可爱墙纸、柔软沙发和精致咖啡机，生出了一丁点荒谬感。

不像是来上班的。

这是陈寄云的好意。专门的办公室、过分舒适的工作环境。

秦望表示自己也想干点儿活，至少别像被供在桌案上的菩萨。

大小姐的回复比情话更熨帖人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嘛，开心就好。反正是我的店，你可劲造吧。”

·

新来的老板有没有大展身手的打算，小林不太清楚，也不甚关心。来到书店，小林像往常那样整理书籍，将放错的书本归位，和同事一起打扫卫生。

同事的声音轻轻的，“今儿来了新老板。你来的晚，见到人没？”

小林摇头。

“刚弄好的办公室就是给她用的。她现在在二楼呢，李姐刚带她上去的。”

小林问：“她人怎么样？”

工作时最讨厌的就是碰上烦人的上司。

书店的营收不算太好，然而是赚是亏都是老板的事情，工资没短过底下的员工的。而且书店的员工氛围不错，但要是换了个个性不好难相处的主管，一切就都难说了。

“没说过话。”同事犹豫了下，凑到她耳边，“人长得很漂亮。特别漂亮！”

能有多漂亮？

小林想。

小林的主要工作范围是在二楼图书区。她几次路过办公室门口，门都是关着的。

本来是不太好奇的，可当她整理被客人弄乱的陈列台时，脑海中不经回想起同事的话。称赞一个人长得漂亮是多维度的，头发好看是漂亮，衣服新潮是漂亮，气质优雅引人注目也是漂亮，小林不禁去想，新来的店长究竟长成什么样呢？

或许是想的太入迷了。那一小块玻璃被她擦的反光，直到光可鉴人的玻璃映照出一张面孔。

透过玻璃的反射看人，通常是二维的，像是画报上的一片纸。这样浮光掠影的一眼击穿了小林纷乱的思绪，惊人美貌带来的冲击已经被反射削减一轮，她转头向身侧望去，不舍得错眼。

应当是客人，还是小林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她穿着一条深咖色针织裙，气质温柔如水。明明还没有交谈过，小林却已经能够想象出对方说话的语气，她的呼吸中都好像散发着优雅的淡香。

未经烫染的长发漆黑柔顺，如同一匹丝绸。下巴尖尖的。

正对光线时可以看得出来没化妆，她的皮肤白得像瓷。

直视陌生人太久似乎是一种不礼貌。意识到这一点，小林看到她微敛的眼睛，睫毛浓密如同一把小扇，她错开目光，心嘭嘭直跳。

二楼阅读区在不远处，过道里有来看书的孩子。小林习惯性轻声细语，“您要找什么书吗，客人？”

店员这样问。秦望一想，还真报了一个小说的名字。

店员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还带着一点学生气，待人接物很是礼貌。

“您随我来。”小林说。

穿梭在林立的书架之中，小林脚步很轻，熟门熟路地找到这本书，从书架上取下两本，递给跟在身后的客人。那是开了供客人试阅的样品。

小林举起两本书，“我比较推荐这个译本，文笔更简洁有力。另一位老师的翻译会更优美一些，但也会比较晦涩。”

谈及自己的了解的领域，年轻的店员显得更加自信，脸上浮现出一种容光焕发的年轻的美丽。秦望从她手中接过她推荐的那本，道谢：“谢谢你的推荐。”

小林抿唇一笑，脸颊边上浮现出两个梨涡。

秦望也笑了，但只是很轻的一下。

非常巧合的，同样的位置，她和小林有着一样的印记。

秦望带着书回到办公室，没看到小林因为愕然而睁大的眼睛。

·

秦望看了一会儿书。

手机响了两下，她凑近看消息。

系统不在外乱跑的时候就回到她的意识空间，半天不见人影，此刻也通过视角共享一起看清了屏幕上的字迹。

缩在消息气泡里的手机自带字体看不出什么情绪，是一串再冰冷不过的数据。

可这不妨碍江砚花了好长的时间纠结措辞，聊天框的字句删删改改，还是没有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