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1 / 3)

再度踏进别墅,秦望怀揣着同之前截然不同的心情,她没有精心准备造型,妆容也淡,这里的静谧一如往常,熟悉的道路走过千百回。

双生子尚未到场,别墅里空荡一片,女主人雇佣的佣人们像是中世纪居住在古堡的幽灵终日不见踪影,别墅里显得尤其安静。

毫无疑问,秦望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别墅装潢全然按照女主人的心意,秦望知晓江丞玉最喜欢庄重,墙壁上精美的浮雕价值不菲,一小块以六位数计,她没有多看,目光捕获一道身影。

进入主宅时,光线不觉让人眩晕。江丞玉从来都是通知他们来用晚饭,别的时间段少见,秦望只知道江丞玉在忙自己的事情,可究竟她把时间倾耗在何处,谁也说不上来。

明亮灯光下立着的女人,背影瘦削,出神地望着一幅画。

江丞玉转过身来轻轻看了秦望一眼,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中带着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了然。所有秘密都在这一眼下无所遁形。

这一瞬间,秦望觉得她什么都知道。

“……妈。”她不确定江凌究竟有没有将一切挑明,还是依照往常那样称呼。

江丞玉颔首,“你跟我来。”

跟在江丞玉身后,秦望发觉她的脚步很轻盈,全然不像是因为身体健康原因不再适应高强度工作的人。她健康、优雅,气质沉静,不疾不徐,依旧年富力强,不过四十来岁而已。

除了健康之外,正直壮年的江丞玉有什么理由就此退居二线?秦望此前从来没有思考过。

独立的思维在上段婚姻之中并不被赞赏,她只被要求保持静默。

秦望一路跟着江丞玉上了二楼。

书房宽敞,江丞玉示意她坐。

疑惑和不安随着流逝的分秒涌上心头,秦望坐不住,发问:“妈叫我来书房,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讲?”

佣人悄无声息送来茶点,又退下。书房门关紧,是很轻的咔哒一声,锁扣扣住了,秦望的心也轻轻震荡一下,江丞玉目光微凉,她感受到自己处在没有什么情绪的注视之下。

与其说是怕,她对江夫人的态度不如说是敬。

“阿砚和阿凌都说要晚点来,我们在楼下干等,不知道多心焦,不如上来聊聊。”江丞玉语调缓慢和气,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碧绿清透,滑下去一截,像是活脱脱的一幢楼在手臂上云淡风轻的晃了晃。

她只是同秦望聊了些稀疏平常的小事。

就是太平常才叫人觉得古怪。秦望神经粗,只是觉得莫名,还真像是闲聊般一问一答,新近去的商厦、看的展子,时间再推远一点,还有快要记不起来的大学生活。

统共也没什么好聊的。

江丞玉只问,不说自己。

“我记得你那时候成绩很好。”江丞玉状若思索,陷入回忆里,“我当初去你们学校,数理学院的院长提起过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丞玉摇头失笑,“唐院长说你很有天赋,未来能够走的很远也说不定。那年拟定的赞助名单上有你吧?”

偌大的□□每年在慈善一道上便耗资无数,各类明目的捐款、高校的奖助学金……受过江氏恩惠的学子数不胜数,秦望甚至也在其中之列。

江丞玉道:“这一块的东西一直是我的助理在对接的,她是个严谨负责,也不乏善心的姑娘。我现在都还有印象,在那年的资助名单上,你的成绩非常亮眼,所以排名是最高的。”

秦望沉默地听着,没有笑。闲聊的时候就应该有闲聊的样子,云淡风轻,笑意盈盈,像是不经意一样回顾已然逝去的岁月,可她此刻却笑不出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办公室里。

她曾经对着无数人剖析自己的经历,被父母遗弃在路边,好心人报警后她被送到福利院,因为个性古怪,明明是健康的孩子却也迟迟没有被领养,直到错过最好的年纪。

只有把贫穷和苦难剖开给人看,用文件、材料和盖着章的证明保证她所言为真,才能换得她需要的那份资助。秦望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对着学校老师、评议小组和资助人声泪俱下……如果有必要的话。

“我记得您。”她语气平平,记得非常清楚,“三二年,十一月。学院老师说过有一位资助人想要见我,她是一位很知名的企业家。”

但终究是没有见的。

秦望在兼职的面包店请了假,前往对方指定的餐厅坐了一下午,从紧张、满怀信心再到希望落空。

她有些惶惑和不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主动提出邀约却没有来。她问系统说那位女士会来么?

系统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会,像是不忍心戳破两人都期盼已久的幻梦,秦望在实验室熬了好几个夜晚,导师一遍一遍说她是几十年以来他们专业最有天赋的学生……

可是有天赋、有一些微末的不起眼的成绩又怎样呢。那个还显得粗陋的模型、赶制的报告都不会有被人翻看的机会,用来垫桌角都多余。

秦望一直等待着。等到太阳都快要落下去,可女企业家始终没有来。

来的是她的助理,公事公办让人挑不出错的语气,告知秦望老板有事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