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打断她。
回忆中的笑几乎和她嘴角现在的弧度重叠,但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分得清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嘲笑的区别。
秦望轻轻说:“其实你的记性也没有那么差吧。”
秦望也不是故意想要拿话刺他,只不过她是真的有点不高兴。她不喜欢江凌永远搞不懂重点的道歉,它们显得那样不真诚,不冷静,只是江凌自己在很急切地自说自话着。
道歉也好挽回也罢,他的眼里都只有自己。为了尊严不被伤害,不能接受自己抛弃的人有别人的青睐……他像个没有长大的巨婴,全世界都只环绕着一个中心——就是他本人。
他们之间,是强者对弱者永恒的霸凌。
我给过他机会的,在很久之前。
秦望对自己说。
纵然一开始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追人也很刻板,可因为那么一点点愧疚作祟,她一直在退让。江凌的恳求或许不太合理,但恋爱中好像没有什么是不能包容的。
退到后来甚至有点昏了头了,投下去的沉没成本已经快要将她压垮,她被供养在财富和金银里,那是用珠宝首饰奢侈品构成的真空,里面有一切人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富贵珍奇,唯独没有人来同她说话。
有时候秦望甚至会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江凌以外还有活人吗?那些在她面前很偶尔地闪现的人影也许是幻想或披着人皮的机器。
秦望经常看杜意浓的朋友圈。
她看着杜意浓的人生。出现在照片里的一切都是很陌生的,陌生的建筑和陌生的脸庞,杜意浓就读于D国一所很出名的大学,但那地方或许也没有人们口中称颂的那么好,肉眼可见的有些画面简直像在乡下,泥巴地老建筑。
入画的是汽油、齿轮、森然的庞大机器和酒杯,杜意浓在评论区说完蛋了,她没想到自己挂了一门主修课,抱着课本满脸愁容……
其实这也差点变成她的人生……她本可以。
这世界最让人觉得痛惜的四个就是“她本可以”,她无限地去美化那条她没有走上的路,并因此深感痛苦。
秦望在珠宝华服的真空里日益萎缩,像一片枯萎的叶子,手机屏幕因为没有操作而熄灭的时候她从一片漆黑里看到自己的脸,怔怔的,艳羡而萎靡。
踏上一条错误的道路后的第五年,她回到正轨。秦望没有一刻能比当下更确定了,她和江凌不是合适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的。
从她决意和江凌离婚的那一天起,又或许更早,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而她也决不会在步入黄金珠宝的真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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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莹找过来的时机刚刚好。
在江丞玉的人面前,江凌还不敢太放肆,听唐莹说江丞玉让她来找人,只得沉默着让开了路。唐莹看见江凌时也不太意外,客客气气地问了声好,还问江凌要不要一起去包间。
嘴角溢出苦涩的咸腥气息,江凌有些恍惚地拒绝了她的客套。
唐莹聪明剔透,也不强求,转头带秦望回去。
路上两人转过拐角,江凌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这才开始交流。
秦望笑了笑,率先说:“姐,麻烦你特地来领我回去,不然还真脱不开身。”
唐莹道:“你放心吧。我今天可什么也没听到。”
她给了个似是而非的承诺,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用高跟鞋踩地板的动静提醒得还挺刻意的。
唐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就像是在公司楼下看到她把指名道姓寄来的大捧玫瑰扔进垃圾桶时,她保持了缄默那样,多的字唐莹一个也不会讲。
秦望最近频频收到来历不明的礼物和花束。
第一次前台通知她的时候她以为是送错,次数多了后又觉得是恶作剧。
直到她拨打了对方写在卡片上的电话,方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庄理寄来的。他告诉她他刚刚回国,又说他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他,秦望不但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毛骨悚然。
“喜欢”好像成了一个很随便的词汇。
她当即明确表示了拒绝。她拒收了送到公司前台的礼物,退回的花束在门口放到快要枯萎。
同事间议论声渐起,她在考虑是否向唐莹申请一段时间的假期去处理这些事情。
秦望回包厢和江丞玉说了一声身体不适,好像吹多了风有些发热,便打算早早退场。江丞玉不仅关怀了她几句,还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一瞬间还挺像她妈。秦望愣了一下,再回忆却想不起妈妈是什么样的了。
当时裴仰也已经回去,完全看不出刚和人打了一架。或许顾及场合,江凌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全都落在他的脸上,秦望只看了一眼,便拎着包悄悄遁逃。
晚上照例是男朋友来接。
秦望循着定位找到了停车场一溜豪车里最熟悉的那辆宾利。
江砚的车大约不多,一直都是开最顺手的那几辆,至少秦望大概都能记得车型和车牌号。他惯来爱亲力亲为,既没聘请专职司机,家中也没有保姆,生活做派和常见的那批富二代全然两样。
恋爱同居的日子里,两人像是寻常恋人一样共同料理大部分家务,平淡又温馨。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