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到了京城,也不着急回去。看见高记雅食斋就停了下来。他实在是饿了,就坐在外面的散座上点了一碗鸡汤馄饨。高记开了多年了,他父亲萧秉权和两任妻子都来过这里吃馄饨买点心,至少在萧乾看来他家的小点心小馄饨比公主府的厨娘做得好吃。他在偃龙山庄听慕容洵说过这家店就是高少鸾娘家的,他和高少鸾定期回到那里。
萧乾吃完了馄饨,又要了些裹馅凉糕和藕粉桂花糕准备拿回公主府给公主夫妇和绮云吃。
萧乾来过多次了,少鸾的二姐紫鸢对他并不陌生。这次萧乾临走的时候犹犹豫豫的样子引起了紫鸢的注意,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少鸾的死讯告诉她姐姐,但是天底下哪有妹妹死了不让姐姐知道的道理。但是他该怎么说呢?
紫鸢有些奇怪:“萧公子,是馄饨不好吃吗?是不是味道有什么不对?”
“哦,没有没有,和从前和一样。只是我最近食欲不好,近些天来风餐露宿,想是肠胃有恙。回去找个太医瞧瞧,也不是什么大事。”萧乾微微笑了笑。
“萧公子年少行走江湖,更兼自小习武,怎么会肠胃有恙?萧公子还是告诉妾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少鸾和慕容帮主好久没带着安儿过来了。”
萧乾冷静道:“你妹妹,出事了。”
紫鸢惊道:“我妹妹和妹夫一年多没有音讯了,他们出了什么事?”
萧乾只好扯谎道:“那日你妹夫上山砍柴,你妹妹被人谋财害命。所幸你外甥没什么事,只是被打晕了。”
紫鸢低着头哭起来。萧乾只得拿出一方帕子:“擦擦吧。你妹夫已经给你妹妹报仇了。你们有空给她烧些冥纸就是了。这些钱你收着。”
紫鸢拿着碎银子,说道:“萧公子,你给多了。”
萧乾把银子推了过去:“你们收着吧。你那弟弟呢?不是又在外面赌钱吃酒吧?”
紫鸢擦干眼泪:“他自打那次从牢里出来就不敢在外赌钱吃酒了,虽然他是掌柜,但这店里的事还得我和姐姐来操持。家父在世时就把这独生子当个命根子,我们姐妹三个算是什么?”
萧乾心下想到,难怪高少鸾是那么个性格心性,原来生在这样的家庭。劝慰了几句,萧乾就离开了那里。
这高记原是个没落世家流落出来的糕点厨子开的,也就是高少鸾的爹。这高家老爹有三女一子,小儿子被高氏夫妇视作眼珠子,三个女儿就像是边角料。长女金莺被父母“卖”给了一个京官为妾。次女紫鸢最是个麻利能干的,坠在家里帮着父母和弟弟忙里忙外,高氏夫妇不肯放出去。幼女少鸾未婚失身,加上高氏父母恋势贪财,就被顺水推舟送给了慕容洵。高家独子成日家不务正业,以前曾经在外喝酒赌钱出了事,坐了牢。萧乾偶然得知,架不住高家姊妹的哀求,这才出面令人放了那不成器的小子。如今高家父母已死,只有紫鸢苦苦支撑着这小店。
“好小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有段时间你不写信,母亲都担心死你了!”说着长公主拍了他几下。
“孩子这不都回来了么?还哭什么?我看乾哥儿壮了,也黑了。”肖远图在一旁劝解。
萧乾张望了一番:“咦?绮云呢?怎么不见她?想必是有了心上人了,往常绮云连门也不肯出的。”
“科举结束,有个小后生叫何世琰,是今年的探花。近些日子你妹妹总是和他在一处,不过她身边有我派过去的丫头,她那性格不会干出出格的事,我也放心。但是事关终身大事,我近来也得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召见了何世琰和他娘。那何世琰长得面若施粉,唇若涂朱,眉目清秀,十分有书卷气,举止彬彬有礼。萧乾倒生了几分鄙夷:我妹妹看上的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至于世琰他娘,一看就精明强干的女人,一直操持着何家内外的事。
萧乾见这白面书生不太合自己的眼缘,说话满口儒家经纶,表面上不说什么,却在一旁抱膀儿冷笑出声儿来。
坐在花梨木雕花圈椅上的长公主只是抬眼看了萧乾,萧乾立刻屏声敛气。
何公子知道萧乾鄙夷他,但作为臣子,自然不能和长公主家的公子对嘴对舌的。也只得忍耐下去。见这萧公子生得魁伟俊朗,又闻得此人通读过诗书文典,在比武大会和马球场上大出风头,内心生了几分敬意。听闻萧公子并非目无下尘,待人一向豁达宽和,怎的今日对自己这般鄙夷,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乾嘴快道:“娘您看这何公子,和我妹妹倒是很像呢?”
长公主看了半晌,笑道:“别说,还真挺像的。何公子怎的只带了母亲,令尊呢?”
何世琰表情严肃不失恭敬:“回长公主,家父在微臣四岁的时候被强盗截杀,微臣的母亲把微臣一手拉扯大,不仅管着家里的事,还要过问彩云绸缎庄的生意。”
长公主感叹道:“难为何夫人了,妇人家还要操心外面的事。这孩子性格和外表和夫人不是很像呢。”
长公主只是随便一说,那何夫人便下跪道:“妾身欺瞒了公主,世琰并非妾身所出。”除了公主,在场的人都十分惊诧。
长公主让她起身:“本公主的女儿身为翁主,婚姻大事马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