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扬澜湖,绵延八百里,不知多少次,水若山泛舟湖上,只是来去匆匆,并没有一次真正地感受过扬澜湖的风韵和神采,从来没有过一次象今天一样,使得他随着波澜的起伏而心潮翻滚。
在船上,齐县长问,“这次出去散心,准备去哪儿?”
“还没准备好,齐县,还是出门后再说吧。”水若山将脸转向宽广的湖面,说,“在学校和刚毕业时,我就喜欢出去旅游,这是我排解心中郁闷或释放快乐时的一种方式之一,另一种就是唱歌,所以开心或不开心时,我总会找个机会出去,对着大海,对着高山空谷引吭高歌,即使别的游人经过,怀疑是否神经质也无所谓,只不过那个时候收入少,要玩的地方并不多,也不远,时间也不长,不象这次,两个月呀,费用还可以报销,我想心中的一切晦气和阴霾都会烟消云散的。”
“你对这件案子真的很愤怒?”齐县听到水若山说出“晦气和阴霾”的字眼,认为水若山受的打击太大,受的委屈太多,他这个做领导的没能好好保护他,他有责任,尽管他自己也动员过别人去找过检察长,但人家始终以“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为挡箭牌,他也不能过于插手司法,营救工作做得不是很好,何况十八天的牢狱之苦,是领导们还不知道真相,只是向检察院了解听他们说好像真的犯了不小的事,才懈怠了自己,放弃了水若山,这多少心里有点内疚。
“我不是愤怒案件的本身,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他们自己,我能理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所不能理解的是,为何有那么多的党政领导都这么做。这不由人们怀疑我县的执法环境。我这件案子,要拿起来,也可说是件事,要放下去,就根本不算什么,可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还要利用职权威胁、禁止当事人和证人出庭?”
说到这,水若山停了停,对齐县长说,“你知道吗,开庭之前,我分别做了三个人的工作,我只希望他们出庭讲出他们所知道的与我有关的真相,竟然一个也没来。事后我才知道,他们的电话和住所都受到监控,他们不想临到开庭了还节外生枝,所以当我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就跟进了。”
“重要证人陈小春因屡次赌博,已有案底,至于与他一同赌博的其他人为何没案底,我不得而知。他们对陈小春说,只要她出庭作证,就以赌博名义刑事拘留她,她是银行公职人员。”
“而曹志坚,事后我也才知道,他除了我知道的那两万块,还有现金两万和物品,价值也有一万多,先前检察院对他说的不诉决定,是口头上的,只要他出庭,一样会被起诉,名声、职位就都没了。”
“至于那位洪经理,跟我同学是一样,尽管这么多年来,检察院的重点都在针对受贿人,对行贿人总半惩半袒。这也难怪检察院的人,不然惹急了行贿人,反正是一死,还会有谁为查案的人提供线索,承认自己行贿呢?所以对行贿人大都只是罚点款或收点赞助费,当事人也无所谓,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首先得保住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下次再弄个工程项目,钱自然也就到手了。”
“总有那么些受贿人,明知道前面是火坑,是深渊,也要往前走,为何?他们总有个侥幸心理,不会那么邪吧,就会轮到我出事,即便是真的出了事也不急,查案的人不是要钱吗,给吧,你知道的我全给你都行,再贴点上去也行,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呢,只要保住我的职位,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这样的执法环境,治标不治本呀,齐县,依法治县,依法治国,最根本的问题不在这,而在……”水若山说得动情了,竟跟县领导讲起大道理来了。
“执法环境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事,我们只能慢慢来,相信通过大家的努力,总会有所改变的。”齐县打断了水若山的话头,他了解水若山,他知道水若山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也知道,别看水若山平时不太爱说话,可一旦把他的牢骚肠子牵扯了出来,就没完没了,不着边际。
但他不想直接批评他,他了解水若山的脾性,直接的批评,效果适得其反。但打断他的话,水若山是不会介意的,相信他也能明白领导的用意。何况今天是他请水若山出来交流交流,牢骚也发了,怨气也吐了,适可而止。
于是换个话题问,“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等你出差回来(齐县没说是去旅游),也就到春节了,新的一年如何安排,你是不是有什么个人的想法,如有,跟组织上说。”
“暂时我也没有,反正年年都是搞审计,换来换去,不过是从这个股换到那个股。”
“我相信你不会为这件事背上心理包袱,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这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也不会背上什么包袱的,常言道:总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何况我自认为并没湿鞋,顶多是被涌上来的河水溅了几滴在鞋上罢了。再者说,即使真的湿了,也没关系,脱下来晒干它,刷干净,还可以再穿。就是湿透了,烂掉了,也可以换一双嘛,你说是不,齐县?”
齐县微笑着点点头,想了片刻,说,“我有个想法,不知你同不同意?”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水若山。
水若山并没回答,只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