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再遇叶小青-4(1 / 2)

出来一个多星期了,水若山没有打算立即回去搞招商的事,他想再走几个地方,多见见世面,说不定哪天真转行做实业。

妻子在商城开了两年的音像店,本来卖光盘、租光盘,生意还挺好的,投入也不大。后来看到生意还不错,又扩大了经营范围,连冰箱、彩电、DVD、家庭影院等大小家电一起做,本钱就不够了,在同事那儿借了二十来万月息一分的款。没出事之前,勉强也难开得下来,出事之后,同事担心钱要不回来,就催着要回去。没有办法,只好找下家接店。最后亏了三万多,把借的钱还了,剩下还不到一万,打算开店赚到钱买房的计划泡汤了。

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妻子,八八年结婚后,在农村税务所换了好几个乡镇,从来就没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固定的家,现在来县城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因为自己的大意,一下子又回到有线电视的那段时间。

妻子总是说他太固执,傻头傻脑的,好像就自己清高,廉洁,孩子读书的事不愿找人,说什么靠他自己吧,硬要找人说情塞到重点班去,他不用功,跟不上班,又有什么用呢?人家去审计,查到什么问题,抓到什么把柄,马上解决其家属甚至亲戚的工作。他倒好,人家塞给他一个就业指标,让老婆去上班,但他偏不肯要,说什么,我能考虑的一定考虑,但重要问题的处理要通过局长办公会研究决定,我个人不能做主。

别人都这么做了,即使查出来,就说自己能力有限,没发现问题就过关了,从来就没人因此受到过什么处分,你总是这么坚持原则,检察院的人还不是总爱找上你。

人家不说你廉政,是说你没用啊,瞧不起呀。县民政局解决领导和执能部门的家属、子女工作的两百多人,用的是不敢上账的救灾、救济资金。民政局长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给哪些人、给多少人发工资,这么多年来有哪一家去查过,谁查呀?在里面拿工资不干活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你不知道……

说起这些时,江员员总会火起来,甚至说自己命不好,嫁了个这样没用的老公。那时候的水若山总是默不作声,他明白这个社会有很多阴暗,他即使想站在阳光地区,人家也看不见他。他要是向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人自己是磊落的,但马上就会有乌云袭来,会有倾盆大雨而下。

所以他想……有什么事等过完年以后再说吧。

在离开广州前,他听了小青的话,坐了游艇出了珠江,来到南海。比起浩瀚的海洋来,他一直引以自豪的中国最大的淡水湖——扬澜湖,真的不算什么,看浪花四溅,海鸥飞翔,确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豪怀。

洁白的浪花欢快、激烈地拍打着游艇的两侧,海水涌上来,将船头甲板上的污渍冲刷得一干二净,同时也将他脑海里的一切废物洗涤得一干二净,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心胸宽广,心无杂念起来。面对奔流不息的大海,真的觉得自己并非像妻子说的,一无是处,傻人一个。

临走时,小青搂着水若山亲了一下,笑着说,“如果招商项目搞定了,把我也招过去吧,行不,哥?”

“到时再联系吧。”水若山没有马上答应,是怕回到了湖阳,万一哪天喝多了,跟小青的关系就解释不清了,怎么跟妻子交待。“在广州呆了几天,我还想去别的地方走走。”

离开广州,他又去广西桂林、贵州毕节,再到四川泸州等城市拜访了几位成人高校江南财管院的同学,见识了另外的世界,增加了许多新的见解,然后从重庆走水路到达江城。

他要在江城停留,去看看他的母校,那所可以静坐在南湖悠闲听涛的母校,那所他呆了两年,灌满他脑子什么人文精神、奉献精神和法律精神的母校,那所让他魂牵梦绕了十几年至今也情感难归的母校。

远远望着母校已装茸一新的大门,校名也改了,成了江南财经学院江城分院。

水若山不禁激动起来,他在心里大呼,亲爱的的母校啊,我,水若山回来了,我把你教给我的一切全都带回来送还给你啦。你看你自己,都重新粉饰来适应这个社会,我还留着那些千古教条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说着,他嚊子一酸,两行热泪滚落下来,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装作眼里有灰,取下眼镜,用整个手掌握了好一会双眼,稍微平静下来,才将眼镜戴上。

他环绕校园走了一圈、二圈,感觉有些累,于是找了家宾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能仁古寺,十四年前,他学校毕业,背起行囊,返回家乡的最后一个早上,他非常虔诚地来到能仁古寺。磕拜了数尊佛祖后,便说了声“再见!”。

这一声“再见!”延续了十四年,今天终于又重来了。假如当初没有这声“再见!”,他听了同学和老师的话,留在了江城,今天的水若山或许不至于生出许多的感慨,他也许就在这繁华都市的人潮中……

所有的假如又是什么呢,佛曰:有因必有果,因果相依,韦驮殿前放生池里的乌龟一定只是悠然地在池中潜行,偶尔也爬上莲花台晒晒太阳,一定不会想那么多的假如。藏经阁门上的那副对联:

见了便做,做了便好,好了便放下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