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地产开发,水若山知道,尽管是移民建镇项目,房子全部卖出去没问题,但涉及诸多政策敏感问题,且经常要接受有关部门的检查,来不得半点马虎的,他必须事事躬行,尽管他只是对内的财务总监,但他有三成的利益在里面。
首先是征地和拆迁的问题,县里专门成立了移民小区安居工程指挥部,水若山特意聘请了县公安局城镇派出所的曹副所长任征地拆迁保安组的组长,除指挥部给他补助外,水若山另外给他每天五十块的补助,来调动他的积极性。
如果论资排辈,曹副所长肯定轮不上这个征地拆迁组组长的职务,那个职务通常是县建设局或土管局的局长兼任,但水若山知道那些领导,本单位的事都忙不过来,还要一天到晚随时应付各种会议,挂这个组长,只是虚名而已,到时反而抓不到人做事,所以向黄副县长要求不如找个可以做事的人。
对这位曹所长,水若山侧面有了了解,工作近二十年,兢兢业业,埋头做事,原则性很强,工作也有方法,群众基础不错,但不善与局领导沟通,所以总升不了职。
在征地红线由指挥部统一圈定后,具体拆迁时,遇到一些麻烦,有一户人家仗着兄弟多,村子上的势力大,不肯接受别的拆迁户都能接受的征地拆迁补偿标准,硬要提高一倍,或者多给他两个移民指标,否则就不拆,看你怎么着。
指挥部去了很多人,说了好几天,都无济于事,那一家人好像更嚣张,只要拆迁的人一去,他一家人就坐在门口严阵以待,好像有谁敢上前拆他的房子,就跟谁玩命似的。
那天上午,水若山对曹所长说,“指挥部有人提议给他一个指标解决这件事,但齐县长不同意,说这样做,不就没有政策了。你有什么办法吗,总不能就这样停工吧?”
曹所长说,“办法不是没有,就看敢不敢用。”
水若山说,“只要不违法,有什么不敢用的。”
“看你说的,水所长,当然不会违法。”
中午,曹所长一个人去,找到那家兄弟的老三,那个总在县城里混的年轻人。老三在家中也算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家这么嚣张,很大程度跟他有关。不知交谈了多久,老三终于心软了,答应收拾东西,第二天就来拆吧。
果然第二天去拆时,一家人都把家什搬到了屋外,准备搬到拆迁组安置的周转房去。
晚上,水若山请曹所长和新上任的莲阳镇的吴镇长吃饭,问曹所长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曹所长开始只是笑笑,并不想说,水若山也不逼他,只是敬他的酒,三杯下肚,他自己想说了。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他兄弟五个都是城郊的农民,只有老三不愿种田,说种田的收入还不够成本的,成天在街上混,总是跟人打架,经常被告到派出所,我受理过好几次,他就是说不听,依旧打架,有一次,他偷了街上的一辆摩托车,被我当场逮住,要把他带去派出所,他死活不肯去,说,你让我去趟医院,完了我再跟你去所里听凭你处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老婆正在医院里难产,要做手术,但他没钱交手术费,情急之下,想偷辆新车卖掉去救老婆,我没说什么,跟他一起到医院,替他交了一千块钱手术费,等手术做完后再带他到所里做了笔录。他老婆正在医院里,等着钱用,等着人照看,所以没罚他款,也没拘留他,只是警告他,下次再碰上这事,一道处理,决不留情。因为那件事放了他一码,所以这次还给了一个面子而已。
水若山笑笑,敬了他一杯,半开玩笑地说,“怪不得开始说这办法不敢用,原来是循过私呀,这样的面子以后还是少要点的好哟,兄弟,”水若山说,“不过这次还是得谢谢你,那么多人折腾了近一个星期的棘手问题,你只花了两个小时就解决了。”
“不用谢我,水所长,”曹所长回敬了水若山一杯,“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停了一会,接着说,“其实,我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他显得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没关系,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你说吧。”
“是这样,我也弄了个移民指标,想在这个小区买套房子,你是公司的财务总监,能不能帮忙选套位置合适的,价格上再优惠点。”说这话时,曹所长的脸被酒烧红了。
“你弄了个指标?”水若山知道,曹所长警校毕业后找了个县城的姑娘成了家,全家都是城镇户口,不符合移民条件,没有指标的,他将询问的目光移向吴镇长。吴镇长赶紧说,“他父母在农村的房子被水淹了,应该有个指标的。”
“这我知道,可他父母九八年前就去世了,乡下的房子早就没了。”
“这你也知道呀?”吴镇长说。
“我是干什么的?”水若山好象醉了一样,故意把舌头装得大些。
吴镇长显得有些尴尬起来,说,“其实弄指标的事,不是他一个,有很多呢,私下里买卖指标的事都不少,水所长当然更清楚,这个,你看……”
“这个当然不当一回事啦,水若山又清醒了,我只是不解,你们公安局前年不是集资建房了吗,好像是包括农村所的都有份,房价比移民房还要低一些,你怎么会没有,又要买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