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狂风大作,湖雨欲来。道路两边的樟树干枝被风折断,扬澜湖水玩命的拍打着湖岸护堤,停泊在港叉里的渔船拔锚而起飘向湖中,湖边供电线路呼呼作响,躲在草丛里、树丫上的鸟儿吓得嗦嗦发抖不也支弱。
水若山站在窗前隔着玻璃望向窗外,心情澎湃,心里期待许久的大暴雨终于要来了。
那一晚,红姐无法入睡,脑子里翻腾着她与老公、她与吴局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初只是老公为了搞工地,多为家里赚点钱,所以才叫她去接近吴局,但没想到,几次交往,却落入吴局的怀抱,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心甘情愿地做起吴局的情人来。
情人的生活过了近八年,老公打开了本县的建筑市场,工地是接连不断,赚了不少钱,并担任了县建总公司的经理,对她的事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样时间长了,竟与吴局玩出感情来了,吴局一出事,她慌了。老公出事,还有吴局出面摆平,但吴局出事,老公是摆不平的,何况老公自己也自身不保。
下一步专案组的会不会来找她呢,她想。老公与地税的应丁局长合伙骗取退税的事,她知道一些,吴局贪污受贿的事她更清楚,而且有些存折还是用了她的名字并负责保管的,老公能不能保住,至少减轻一些处罚,就看能不能保住吴局。
调查组的来搜查,搜出了这些存折,一定对吴局不利,这可是最直接的证据呀,不行,不能留下这些证据。半夜了,她从床上起来,在保险柜里找出那些存折,再检查了吴局留在这里的其他一些材料,只要与被关押的人和经济往来有关的笔记本、电话薄,以及与吴局出外旅游时照的相片之类,统统翻出来,一把火烧了,这才洗手上床。
她想,如果今后吴局没事,可以到银行将那些存折挂失,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但上床之后,还是睡不着,总觉得这样还不保险,万一调查组的来,要把她弄进去,怎么办?早听公安的人说,进去的人没那么轻易出来,他们会用尽各种办法要你说出事实的真相来。如果真是那样,我能坚持得住吗?我能经受得起考验吗?她想,她也许能做到不说任何话。
如果他们让我吃迷魂药,而我又不知道那是迷魂药,不小心吃了,然后把什么都告诉他们了,怎么办?这是有可能的,电视里看到过的。她就这样为自己设计各种可能性,到最终不能说服自己时,她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她打开房间里的灯,先去洗澡间洗了个彻底的澡,用香皂擦遍全身,用热水冲了又冲,她要把身上的一切污垢冲洗干净,决不带走。
洗完后坐到梳妆桌前,心情平静地梳理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弄乱的长发,缓缓地,一咎一咎地梳着,这是一头多么漂亮而又乌黑的头发呀,都过四十了,还是这么好看。
还有这脸蛋,丰腴红润,不用涂脂抹粉也丰采不减当年。她用手轻轻摩娑着、欣赏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梳妆完毕,她站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夜深人静时的景色。
真美呀,外面的世界!
在这间房里,她很少打开窗帘看外面的风景的,怕被路过的熟人看见。但现在她可以看了,她要看最后一眼这美丽的世界,她来到这个世上,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少年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结了婚,生了孩子,又是偷偷摸摸的活着,好像从来就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存目标,从来就不知道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现在可以看一眼了,哪怕是最后一眼。
……
三天后,她儿子有事找她,才发现她躺在床上,身体早就僵硬,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异味。医生说,她是服了老鼠药而死的。
也许是她的死挽救了吴局,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吴局一个月后从欧洲回来,并没有新的人事变动,依然还是做他的局长,当他的县委常委,只是党内严重警告了一次,所得的脏款由县纪委收缴财政,阿昙冒死提供的存单号码、存款日期、存款人等证据,在专案组的折腾下已不知所踪,这场曾经轰动一时的暴雨,只洒了那么几滴雨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看不到结尾。
有人说,这是他情妇的鬼魂暗中保佑了他;有人说是王检魏检察长通过省、市关系干预了此事,检察院不受理此案,纪委当然更有回旋的余地;也有的说,阿昙提供的证据不足信,阿昙已经死了,那些证据有没有可能是跟吴局过不去的人凭空捏造的,人既已死,死无对证。
而且长风房地产公司的刘总早已将一切不利证据全部销毁,专案组的去找他取证时,他说,他们是私营企业,从来就不做账,要做也是流水账,项目一结算就不再保存这些账目,几乎所有的开发商或建筑商都是这么做,不信可以去问别的人。
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些建筑或开发商之所以不提供账证,除了逃避税收检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想保护那些受贿的人,保护了他们,也就保护了自己的利益。所以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位领导会对这些企业不提供会计资料的违法行为有任何表示,甚至听到汇报后都会笑笑说,这些企业都这样的,没办法。
当然,还有的说,吴局的这起案子还涉及到县委和市里的一些领导,如果要彻